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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头没有?起?身的动静,只?有?翻书的细微声。
玉桑掂了掂手里的抹布,继续鬼鬼祟祟向?书案靠近。
离开隔断后,越过茶座边,“咳——”,里面响起?男人一?声咳嗽。
玉桑连忙提着裙子蹲到茶座边的矮屏后。
太子已经从斜榻上坐起?来,他看着那扇矮屏,冷笑一?下。
但?凡她还?记得上一?世的事情,就能从他的言行中看出诸多破绽。
她相信江家?,更怀疑他会借机整治江家?,什么助他打探,都是骗人的屁话。
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借机在他这里找线索,想救江家?罢了。
这样拙劣的谎言和伎俩,他竟也会被骗的团团转。
玉桑蹲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听到那边有?什么声音传过来。
她鼓鼓腮帮子,心道,你是粘在榻上了不成?
行啊,你不来,那我就去了啊!
她也不站起?来了,借矮屏对斜榻方向?造成的盲区,直接蹲着往书案那边靠近。
才蹲着走了三四步,一?个人从她身边路过,信步绕到书案后,提摆落座。
玉桑动作一?滞,慢慢抬头,男人的脸一?寸寸出现?在正前方的视野。
太子稳坐案后,好整以暇盯着她。
玉桑想,他走路竟然没有?声音的呀。
就这样,两人一?个坐着,一?个蹲着,静静地对视了片刻。
太子伸手拿过最近的一?份奏本?,垂眼速度,淡声道:“这是和谁捉迷藏呢?”
玉桑倒也不慌,暗暗忍笑,提起?手里的抹布:“郎君说笑了,奴婢在擦地呢,这里原本?有?一?块脏污。”
太子哼笑:“哦,擦地呢。”
玉桑将抹布一?丢,扯出帕子擦手:“不过已经擦完了。”边说边走到书案边,作势要取墨条。
“干什么?”太子眼一?抬,不无防备。
玉桑错愕道:“桑桑只?是想帮郎君研墨添茶……”
太子心中生出一?股“果然如此”的寒意,冷声道:“我处理?公务不喜有?人在旁,这里不用你。”
玉桑轻轻咬唇,像在苦思冥想,又?道:“那奴婢送些点心……”
话还?没说完,就在太子隐含警告的眼神里中断。
玉桑连忙叠手福身:“奴婢这就退下……”
看着她一?步步退开,直至瞧不见人,太子方才放下公文,从一?堆文书中翻出几?封书信。
那日在茶室抓住的人,只?是帮曹広给益州官员传话的跑腿。
曹広勾结朝廷命官发展壮大,手里自然握了点东西,可?这个跑腿的,心思也不纯。
许是知道自己这样的身份,一?旦暴露便是死路一?条,总得拽点东西来作护身符。
黑狼选的几?封信,虽未透露具体身份,但?足以证明益州河霸确有?朝中官员暗中收受贿赂,为之保驾护航。
太子阅览完这些信件,抬眼看了看,并未见到玉桑的影子。
他仔细将信封装进去,再三确定了折叠的痕迹和封存的方式,将信封夹回文书之中。
“藏好”书信,太子捡了关于滇南军粮案后续的文书来看。
云州那边,李非儒已经打点的差不多,但?京城那边,他都交给了稷栩。
稷栩排行老五,亦是皇后所出,与他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让他颇为欣慰的是,一?向?优柔寡断的胞弟,在这件事上没有?令他失望。
想到上一?世的稷栩,原本?的欣慰又?转为更复杂的情绪,太子轻叹一?声,提笔批注。
他做事时是真专注,很少会分心,可?等他处理?完一?半文书小憩歇眼时,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房中似乎安静过头了。
她被赶走之后,就再也没有?动静。
这不大符合她的动机。
太子垂眸沉思片刻,放下文书起?身,越过外间茶座,一?路往里间去,脚步止于隔断边——
临窗的斜榻上,她朝向?房内,趴在上头睡着了。
薄薄的毯子滑到腰间,被枕歪的发髻滑稽的杵在头顶,随意搭着的手虚握成拳,仿佛在梦里同谁战斗。
太子几?乎是下意识放轻了自己的气息,无声无息的走过去。
外头艳阳明媚,她枕春光熟睡。
走过去几?步路的距离里,太子脑中放空,竟什么都没想。
没有?仇恨怨怼,没有?愤怒悔恨,就连他自己一?直捉摸不透的那点执念都淡了。
其实,玉桑猜到太子又?在搞花心思试探她,岂会真的傻乎乎去翻文书?
可?见着他活像粘在斜榻上一?动不动享受春光闲读,她就很气。
东西是她张罗人搬进来的,这好位置也是她选的。
结果第一?晚就被他弄脏不说,现?在还?被他霸占,简直岂有?此理?!
反正被他盯着,是翻不到什么线索的,玉桑索性逗逗他,故意鬼鬼祟祟。
果不其然,他真起?来了,见她巴巴着想在旁时候,又?把她赶走。
走就走!
她如愿以偿爬上斜榻,四仰八叉躺下,心道,终于轮到我了!
白日艳阳高悬,江府又?栽种诸多花卉,风都是又?暖又?香的。
玉桑躺了会儿,很快就来了瞌睡,安然睡起?回笼觉——直到榻上忽然多挤进一?个人。
玉桑被太子挤上榻的动作惊醒,微微抬首,满脸茫然。
然后,她被熟练地卷进一?个泛着熟悉气息的怀抱里。
身体困倦无力,连意识都模糊,将往昔与今朝混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