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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放在茶几上的青玉笔洗,忽然没有预兆的摇晃起来,领头的黑甲虫手脚麻利地爬上盖顶,扬起触角,摩擦前爪,后足蹬地,发出异样的“咔咔”声。
从宥言忽地坐起来,漆黑的寒芒闪过眼角。
他一伸手,示意黑甲虫爬上手背,对着大门方向,恨恨的咬着后槽牙:“这还让不让人安生了?我刚想睡觉,又要爬起来加班?”
从宥言平生最恨睡觉时被人打断好梦,暴怒之下,揣上笔洗,只套了一双袜子,就往外走。
老吴也跟着坐起起身,小心追问:“主人...”
“没你的事,关上门睡吧。”
宽敞的客厅陷在一片黑暗里,只有窗外的月光泛着森然的白色光晕。
郊外的野风摇曳着枝丫,黑影投进室内,光与影交融在一起,平添了几分鬼气。
从宥言屏住呼吸,单脚点地,飞至吊灯上方,蹲伏下来,紧盯着大门方向。
恬静的月晕下,隐隐透出一股邪气来,水墨般的阴影悄悄爬上大门。
防盗大门随着黑影的扩散,无声无息的开了。
一双穿着千层底布鞋的脚缓缓踏进玄关。
飘飘荡荡的毛絮随着气流,悄悄从地毯下翻出来,黏上布鞋的鞋面,来人停下脚步,低头看了看,伸手掸掉,抬腿往储藏室走。
居高临下的从宥言弯唇一笑,幽灵般的黑眸仿佛染上了荧光,在黑夜中闪着黑猫般的绿色。
来人在储藏室的门口停了几秒,然后被筋骨分明的大手轻轻推开。
储藏室的小推车上,裹成木乃伊的药人被惊醒了,迷迷糊糊睁开眼,与来人对视了几秒。
刹那间,狭小的空间变得极其安静,落针可闻。
药人的瞳孔一阵紧缩,呼吸急促,咽喉部位发出短粗的低吼,似乎在强忍泪水。
窗外投进的光晕,映照出来人的正脸,正是许哥许正越。
许正越见木子变成这副模样,也有一些动容,喉结滚动几下,纵有千万句的责备想痛斥手下,最终还是鲠在了咽喉处。
他蹲下身,一边找寻绳扣,一边说道:“任务失败了,为什么不逃走?我不是说过,你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药人木子这段时间只剩下眼珠能转动,所以灵活之极,黑色的眼瞳,忽上忽下,忽左忽右,不断眨巴着。
许正越找到绳扣后,几下解开,转身看见木子的眼珠还在乱转眨巴,以为后者是眼眶进了灰,或是这段时间被幽闭羁押在此,心理有了阴影。
心疼手下遭罪之余,许正越弯下腰,扒开木子的眼皮,用力吹了吹,安慰道:“哥抱你出去,家里请好了医生。”
木子却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眼眶疯涌出眼泪,喉咙那里却是干哑阻塞的,只能张着大嘴,拼命呼吸空气。
许正越瞧在眼里,暗笑在心里,小声道:“你这孩子,哥来救你,是应该的,怎还激动成这样?快别哭了,咱们马上回家哈~”
许正越抱起木子,刚想转身,陪伴他多年的第六感忽然预警,他太阳穴突突狂跳,急忙放下木子,戒备起来。
堆放杂物的空间里,原本和谐温馨的氛围,被无形的力量给黏住了,滞缓着沉降在地面。
“噗!”一声讥笑,不合时宜地传来。
门外有人?许正越急忙回头。
储藏室外,不知何时站立一人,与树杈投进来的影子完美的融在一起,看不清眉眼。
许正越心底升起淡淡的疑惑,未等他发问。
门口的影子却动了,从宥言闲庭信步的从阴影里走出来,边走边笑:“竖子小儿,谁给你的胆子,竟然来抢本尊的药人!”
许正越目光凝重,浑身寒毛倒竖,潜在的内力全部涌上四肢。知晓此人是个硬茬,心里暗自戒备。
从宥言斜靠在储物间的门口,随手点开节能吸顶灯,笑嘻嘻地看着许正越,“喂,别整那些大动静,好不好?我媳妇在睡觉,咱们尽量快一些,速战速决吧。”
只有攻其不备,或有一线生机!这样的念头在脑海深处悄然发芽,许正越手腕迅速抖出一只袖珍手枪,对准从宥言的眉心,手指勾起,直接扣下扳机。
窗外的风声,沙沙刮在玻璃上,疏影摇曳,安然静好。
再看屋里,各安其位,没有响动,没有血迹,更没有人应声倒下。
从宥言斜眼瞧了瞧掌中枪,转眸又看了一眼许正越,嘻嘻一笑:“蠢货,你犯了一个无法挽回的错误!”
预想中的画面并没发生。许正越心中大骇,扔掉手枪,急忙后退几步,稳住下盘后,抽出袖中的血鲨匕首,“唰”的一声抖出去。
匕首顺着抛物线笔直的奔向门边,从宥言两指并拢,伸手一夹,稳稳接住,颠在手里看了看,哈哈一笑,赞了一句:“好刀!我收了。”
许正越这才忐忑起来,脚趾狠狠扣紧地面,心里焦急上火起来。
“别说我以大欺小,我让你三回。”从宥言扣扣指甲,弹弹手指,抬眼扫了对方一眼,嗤笑着:“不过~刚刚你已输了两回…最后一击,请你务必使出全力才好!”
第二十二章 新戏开锣
许正越就地一滚,藏于储物间的角落,翻手摸出绑在小腿一侧的掌心雷,眯眼对准门口,抬手又是一枪。
从宥言的速度比他更快,甩手就将刚才收下的血鲨匕首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