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昊站在后台和主舞台的连接处，只要稍稍探头出去，就能看到那块大屏幕上自己的脸。
    “TCG.田昊”
    当初报大名单的时候助理过来和他说，“日天”这个名字不文雅，联盟那边肯定不会通过，让他换一个。
    他当时还没来得及为自己终于成为职业选手而高兴多久，就被教练通知暂时安排在替补位上，训练赛也没叫他一起去，整个人都处于情绪的最低谷，助理让他换个名字，他就随便把自己的名字去掉一个字报上去了。
    而现在，“田昊”两个字方方正正地被打在大屏幕上，前面缀着自己的战队名，他再转头往台下看去，常规赛不如季后赛热闹，只零零散散地坐了些人。
    不过他探头出来看的动作依旧被发现了，台下有个粉丝朝这边挥了挥荧光棒，另一只手举起了写有“TCG”三个字的灯牌。
    田昊昊刷地又把头缩回去了，动作不小，在他身后玩手机的卷毛注意到了，望过来。
    “紧张吧？我第一次的时候比你还紧张，那天打完我回去看回放，发现我出场的时候都走顺拐了。”
    卷毛一边说还一边故作滑稽地表演了一下顺拐。
    其实田昊昊一点都没觉得好笑，但他还是噗嗤地笑了出来，仿佛这样能把紧张给一并释放出来似的，而笑完他发现，自己的身体依旧在发抖。
    卷毛也感觉到了，端详了田昊昊半天，突然对他说：“你看一眼自己的手。”
    田昊昊低头。
    他的手，长得和自己的身高并不成比例，要格外地大一些。
    此时，在后台略显昏暗的灯光下，他的手在微微地发抖。
    田昊昊又抬起头，卷毛此刻没有笑了。
    “日天，顺拐不影响打比赛，但是手抖，真的会有影响。”
    “我先来四个三！炸你！不要吧？五六七□□！哈哈，王炸！赢了赢了。来来来，刚好赶上开始，看比赛。”
    在B市某个五环开外的小公寓里，一个年轻的男子正在电脑前对着麦克风讲话。
    他当初买这台电脑时，看中的是它屏幕大，此刻他坐在电脑前，显得整个人都瘦瘦小小的。
    男子操纵鼠标关掉屏幕上斗地主的窗口，然后去看悬浮在屏幕最顶层的，正在不断刷新的弹幕窗。
    “老狗快来，看你亲弟弟。”
    “狗子快出来，这个人是你私生子吗？”
    “主播再不调比赛界面我就退牌子了。”
    被弹幕称为“老狗”的年轻人慢吞吞地调出了KPL官方的赛事直播间，眼睛时不时看一眼弹幕，嘴上不打磕巴地先把刚才送礼物的人感谢了一遍。
    “谢谢老狗是什么品种的狗送的飞机，谢谢狗改不了吃粑粑送的飞机，感谢狗子妈妈爱你送的火箭。老狗是什么品种？黄种人啊。谢谢粑粑老板的飞机谢谢妈妈的火箭妈妈儿子也爱你——好，我们来看比赛。”
    “老狗”是这个年轻人的主播名，虽然名字带个“老”，但他实际上也就二十五六岁。
    当初起这个名字是因为他的脸看着很嫩，总有人调侃他是小学生，为了反抗这种调侃，他故意给自己起了个看起来贱兮兮的老油条似的名字。
    老狗是KPL官方合作的二路解说之一。
    所谓二路解说，就是除了KPL官方直播比赛时出镜的“一路”解说之外，自己另开一个直播间，在直播间中转播官方播出的比赛，并且进行自主解说的人。
    在做二路解说之前，老狗是王者荣耀的游戏主播，专门打辅助位，手握四五个辅助国标。但是打辅助观赏性并不好，且常常无法靠一己之力扭转游戏的局势，也就是靠他满嘴跑火车拉满节目效果，直播间才勉强有些人气。
    后来有次他的手得腱鞘炎了没法直播打游戏，正好赶上那届KPL春季赛总决赛，他就点开官方直播间做了场解说。
    那场解说老狗金句频出，被粉丝剪了个短视频出来放在视频网站上，没想到意外走红了。
    后来老狗自己又试着解说了几场比赛，他说话有意思，骂人也不带脏字，口碑一传十十传百，来看的观众越来越多，收益也明显增加了，于是他索性专职做起了解说，而直播打游戏则变成了休赛期保持观众黏性的辅助手段。
    网页的刷新还需要时间，他看完了有文字特效的礼物提示后又翻了翻普通弹幕。
    “弹幕在吵什么？我看看啊。”
    “啊？我的亲弟弟？谁啊？”
    “也玩辅助啊，天下还有这种巧合，是谁继承了我打比赛的夙愿进军KPL？”
    画面刷新，屏幕上恰好是TCG五人站在台上的镜头。
    老狗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被夹在中单和射手之间，像是“凹”字的最底部的那个少年。
    他的直播间左下角有正在拍摄自己上半身的小窗口。
    所有直播间的观众都能看到，老狗因为抖腿而晃动的身子静止了，眼睛瞪大了一瞬间，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