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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地说:“阿愿独自在外长大,心思多了些,姐姐别见怪。”
秦桥“平息怒气”,抚着胸口说道:“造反这样的大事,你谨慎些没什么。不过未免你日后多想,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
她看着地道口钻出的一队人,眼光一扫,继续说道:“你我既然已经联手除掉了沐王,今上又不肯留我,阿愿,就算我有造反的本事,这瓷氏皇族哪还有子弟可以让我提着上位呢?”
瓷愿面色诚恳地点头,再一次承诺不会再怀疑秦桥。
瓷氏皇族,别说是皇子,就是宗室子都已经死绝了,除了先帝这一支血脉,瓷家就像是有什么代代相传的病,男丁总是难以活到寿终正寝。
现在活着的瓷氏族人,能继位的也只剩下瓷愿一个了。
若非如此,瓷愿一开始就不会和秦桥联手,实在是她除了自己其实没有任何选择。
只是……
秦桥心说,瓷愿生来多疑,他之所以敢就这样相信自己,一定是手里还有隐而未现的底牌;
能让他如此自信笃定,说不定还是张王牌。
她暂且按下这种疑虑,因为从密道中钻出的人已经走到眼前了——
竟然还都是老面孔,只有最后一个魁梧男人瞧着有点眼生。那男人穿着一身软甲,头发像是随手束起来的,有些零星的碎发落下来,将他方正的面孔映衬得有些落拓。
他察觉到了这种注视,也不过来,就站在密道口朝这边抱了抱拳。
随即不再看他们,转身从密道里拖出两个米袋似的大包袱,胡乱扔在地上。
瓷愿:“这位姐姐可能也见过,是金甲军统领晋灼。”
“唔,”秦桥想起来了:“你糊弄清河在春猎谋反,其实自己也到了;庸宴的人没找见你,原来是晋灼晋统领帮的忙?”
“不愧是阿房姐姐,真聪明。”少年藩王的声音有点甜蜜:“大都督回京以后,整个妙都如铁桶一般,若非晋统领从中周全,别说与姐姐相聚,就是进来也难。”
秦桥目光一转。
“那前面那两个货,又是干什么用的?”
瓷愿:“今天请姐姐来正是为了此事——自从姐姐传信于我,说皇帝想在今年腊月迎娶新后,我去问了几次褂,都说那是个好时候。”
秦桥叹了一声:“弑君的好时候。”
看来瓷愿是盘算好了,要趁着瓷学大婚发起宫变。
不得不说,既有眼光,人也聪明。
瓷愿:“但,如果大都督在京,即便有姐姐,此事也过于凶险,想要万无一失就只有一个办法——让大都督出京。”
“一开始我想跟东肃那边联系,让他们去边疆闹一闹,好让大都督回南疆去。”少年人微笑着陈述,仿佛随口说出的不是勾结敌方谋反的罪过:
“可惜东肃人被大都督杀怕了,竟没人敢来;我只好让橙标军去楚淮两地屠了几个村,佯做悍匪,指望大都督能出京剿匪去。”
家国百姓,他全然不放在心上,小小的少年躯壳里,倒像是装着个凶悍冷漠的政客。
秦桥没有说话。
“可惜啊,”瓷愿自顾自说道:“大都督原本已打算在节后出发了,他手下那个叫什么暮云的,竟然上书请求皇帝去剿匪,将功折罪。折子已经这会已经批出来了,暮云今晚就走。”
这事秦桥当然知道,那还是她授意中书省批出去的。
瓷愿:“这下都督走不了,阿愿只能再想办法了。”
这个“办法”面带得意的怨毒,已经走到了他二人近前。
“小女秦台,见过殿下。”浅金色衣衫的少女盈盈福身,若不是她袖袍中还沾染着大面的鲜血,几乎要有几分秦桥年少时的模样了,秦桥看着这张跟自己三分像的脸,正在扭曲地对着她笑:“秦台,见过宣抚使。”
秦桥:“……”
秦桥:“别糟蹋这脸成吗?”
她实在没什么话说,或许秦台自己觉得自己挺狰狞,但在秦桥看来,这就跟其他十二三岁的小孩说自己“已黑化”一样可笑;
她亲眼见过二十万条鲜活的人命一起消散,浓黑的血把方圆几里的血都染出了腥臭,怨气和煞气如有实质,笼罩成一片尸山血海的噩梦。
秦台身上这点血,在场的人恐怕也就她自己当回事。
秦桥:“你有什么词快说吧,说完赶紧走,怪臭的。”
秦台彻底被这句话激怒了。
她是在秦家被捧着长大的,却好像永远活在秦桥的影子里,只要秦桥活着一天,她就永远是“秦相的妹妹”,一言一行乃至长相都被无时无刻不在被作比较,好像她不论怎么活,都只能活成秦桥的仿品,就像是秦台这个人,从没有活成自己的命。
而且秦台知道,因为自己逼死了那个下人,秦桥恨她。
要么杀了秦桥,要么就被她踩在脚下,终生活在随时被她杀死的恐惧中。
秦台半天不说话,秦桥只好看向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