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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景明沉声道:“卢氏。”
瓷学:“那你确定了没有,他是不是你亲生儿子?”
周景明没有说话。
瓷学:“你不能确定,对吧。”
周景明伏在地上。
他将那青笋放入口中,一下一下慢条斯理地咀嚼。
“你确定不了,他是你周景明的儿子,还是卢慎行的儿子。”瓷学说:“也就是说,你确定不了,他是不是有天家血……”
“陛下!”周景明狠狠磕了个头,在额头上留下触目惊心的红印:“有秦相和大都督在,不会有任何人能动摇陛下的地位!就算……就陆朔身份存疑,他也依然是这一代的大荆最杰出的学者,他手中执掌着大荆文运啊!陛下!”
瓷学:“老相国是想让朕相信,你收养庇护陆边秋,不是因为他可能是你的儿子,又可能是皇嗣,只是为了他的才华了?”
他几乎是冷笑着说道:“老相国,你到底明不明白,有一个混淆着自己和皇室血脉的‘儿子’,那到底意味着什么?朕若是崩了,你是可以让陆边秋——这个有可能是你儿子的人去继承皇位的。”
周景明如何不明白?
那日秦桥令人将“陆朔有难”的消息送来时,他已经想到了今日的境地,但他没有犹豫。
如果边秋真是他的儿子,那他对不起他;让孩子在外面漂泊了那么多年,他既然知道了,就不会坐视不理。
瓷学:“那日你与顾老将军一同误入燃着迷香的房间,糊里糊涂留下这么一个子嗣。周景明,你活了这么大岁数,精得就快成鬼了,别告诉朕你想不出那屋子本来是给谁准备的。”
周景明手上微微颤抖,心里却已经做了必死的决定。
“太后无子。”周景明说:“她虽然身受先帝宠爱,却不能生育子女;卢家成了外戚,自然不甘心只风光一代,因此要让先帝留下一个生母不详的孩子,交给太后抚养。”
那间房,原本该进去的是先帝,偏偏那日阴差阳错,是时任禁军统领的顾恩和找先帝议事的周景明走了进去;外间迷晕了一个宫女,里面睡着一位不知是谁的女子。
这一日成了两位老臣秘而不宣的毕生污点;后来,就有了轻桃司中的秦桔;还有另外一个,不知存不存在,也不知身在何方的孩子。
陆边秋作为一个外姓,却出身于当阳卢氏;卢家只说是捡的,也不知他年龄究竟如何,生父生母是谁。因此周景明始终怀疑他是自己的儿子。
瓷学:“后面的事你还知道多少?”
周景明又磕了一个头,瓷学便知道他是摸个差不多了。
周景明抬起毫无血色的脸,目光定定地看向瓷学:“敢问陛下,长公主是否知道其中内情?”
“不知。”瓷学哂道:“她猜出你和陆边秋有点瓜葛,却没有实际证据;关于那天,她只知道轻桃司里的小姑娘是顾恩的女儿。因为是个女孩子,身份又得确切证明,因此她从没把两件事连在一起想。今天早上她还来找我,要破格保举陆边秋做这次恩科的主考官。”
周景明:“那大都督呢?”
瓷学:“这些腌臜事,庸宴更不会管;别用咱们这些脏东西去恶心他。”
周景明苍白地笑了一下:“陛下请放心,此事臣始终烂在肚子里,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陆朔。明天早上,陛下就会收到臣在家突发心疾而死的消息。还请陛下看在臣为国尽忠的份上,放过臣的家人。”
瓷学那双筷子敲了敲碗沿。
“卢家是留不得的。”瓷学说。
周景明怔了怔,说是。
瓷学:“他们家有个被逐出家门的‘逆子’,名叫卢姣,朕要用他。”
周景明一时没有明白。
“朕和大荆都缺钱,这个卢姣有点本事,正好得用。”瓷学说:“因此就算你死了,卢家也都死干净了,这件事也仍然留着豁口。”
周景明:“陛下,要臣如何?”
瓷学没有回答,君臣二人安静了片刻。在周景明之后的人生中,他始终记着这段很短暂又很漫长的时光——阳光透过窗格打入房间,将地上扬起的灰尘纤毫毕现地映入他的眼;青年时代的武原大帝瓷学只与他隔着一张桌子,目光遥远非常。
瓷学的手指在桌案上点了点:“朕听说陆边秋很会做诗。”
周景明说是。
瓷学:“作诗做文章是一回事,那和相看学生,又有所不同——这主考官他会做吗?”
周景明震惊地看着他。
瓷学想了想,笑道:“你要避嫌,正好古浚要回京了。他当年是连中□□的状元郎,又做了这许多年的封疆大吏,便点了他做副考官,协助陆边秋吧。”
“陛下……”周景明抖着嘴唇说:“要用陆朔?”
“老相国,朕已经说过了。”瓷学眼睛里带着秦桥那种运筹帷幄的笑,唇角却抿着庸宴的凉薄:“朕要用卢姣,因此这桩腌臜事是无法封口的。就算朕将卢姣也一并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