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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这口气便只能自己咽了下去。”
芸香摇头:“他如今是举人都这样对您,若是中了进士,还不得把您下了大狱去?”
说着,她又咬了咬牙,脸上露出一副“恨王氏所恨”的模样来:“他们段家上几辈儿的,个个狠毒,不然,如何会遭报应,家势愈加不行?”
王氏真的害怕了起来,美艳的丹凤眼暗暗垂下。
芸香说:“他是天煞孤星,中了进士,凶命就破了,到时更是肆无忌惮,咱们得在这上面做功夫,让他的命越来越凶……”
王氏喃喃道:“那……”
树上的蝉鸣一阵接着一阵,芸香附在王氏耳边,轻轻说着些什么。
*
两月疏忽而过,夏日炎热,顾蓁整日不出门,侍奉段景思读书,余下时间便夙兴夜寐在松园里练字,不知不觉间废纸已积了一箩筐,毛笔也写秃了几只,字练得也有了些风骨。
段景思倒是没料到她有这样的毅力,面色不露声色,心中却悄然起着变化。他校订《吴江仕林志》,进展神速,还有几日便能完成。
二人俱是好久没出门了。中秋节这天,松园里,阖家过了节后,段景思昔日的几个同僚约他清风楼小聚。柳氏在席间知道了,执意要他带着蓁哥儿一起去。
段景思奇怪,顾蓁也很好奇,柳氏从来不管段景思这些事情。但柳氏面露难色,却是不说,只是坚持要他俩一起去。
逢着过节,难得高兴,段景思不想拂母亲的意,便同意了。
清风楼上,段景思与几个青服书生对谈,顾蓁就站在临窗走廊里,盯着楼下热闹的摊铺。
楼下人声鼎沸,卖各色小吃的摊子摆着,栗子、枣糕、莲藕粉羹……叫卖声不绝。
一家糕点铺门口立了个又高又大的草秆堆儿,上面插了好多糖葫芦,山楂红艳艳,冰糖亮晶晶,看着十分诱人。好多路过的小童,都垂涎欲滴,缠着大人要买。
顾蓁看着定定出身,实际却是有点伤感,想起表姑,她是否也在哪里摆摊儿?
她进了松园后,曾悄悄去看过表姑一次,那会儿表姑眼泪不绝,担心她得很,可也没有别的办法。
对面的戏台上,咿咿呀呀地唱起了戏来。这出戏叫《风月瑞仙亭》[1],讲的是成都府的卓文君和司马相如私奔的故事。
如今在吴江府正是大热。好多女子戴了长帷帽也要去看,若有些出不了门的,便买了话本子躲在闺阁里,悄悄地看。据说写话本子的那个先生,靠这一本就赚得盘满钵满的。
顾蓁心头浮想联翩,跃跃欲试。八/九岁的时候,干完农活的晚上,她就给桂花巷里的小伙伴们讲故事,现讲现编。为求她一讲,大家都把家里的零嘴拿了来给她吃。最好的时候,员外孙儿的零花钱都分她一半。
这些日子,她的字也不是白练的,守着这么一个才高八斗的青年才俊,她有一个大胆的计划。只有早日学得一身本事,才能早点让表姑过上好日子。
便在她盯着楼下,胡思乱想间,走廊里又走进来个小厮,眉清目秀的,年岁看起来还特别地小,嘴巴却是很甜:“小哥哥也是跟着自己公子来的?”
顾蓁粲然一笑,点点头,跟他胡吹了几句。
这个小哥儿姓方名宴,是城北乌家公子的小厮。他们两个人,年岁差不多,又都机灵得很,说得很是投缘。
“如今天气热得很,主子们温书不易,若是提前搬些大石头放在屋子里,便会凉快些。”方宴与顾蓁分享讨好主子的经验,说得兴起,挽起袖子,手足舞蹈的。
顾蓁心细如发,却瞧见他胳膊上明明有些青紫的痕迹,一看便知是被藤条抽了的。
便在此时,忽听得屋内“啪”的一声,传来摔杯子的声音,接着有几声吵嚷。
顾蓁伸长脑袋,以为马上就有人要摔门而出。
那方宴见怪不怪的,脸色却又有些变了,自顾自道:“也不知最近是出了什么事情?爷儿们成天吵吵嚷嚷的。”
顾蓁见他脸色怪异,道:“什么?”
方宴想起什么可怕的事儿似的,马上换了话题,摆手道:“没什么没什么,刚刚还没问,蓁哥儿的主人家是哪家公子呢?”
顾蓁还未答,便听有人冷声道:“蓁哥儿!”
顾蓁便见段景思出来了,容颜有些严峻。他冷冷瞟了一眼屋内还在觥筹交错的众人,掸了掸衣袍,不管不顾的,大踏步走了出去。
方宴脸色一变,带了些惊恐,垂首退到了旁边,似乎是能距段景思多远就退多远。
顾蓁给方宴打个了揖,小跑跟了上去,心中却有些奇怪。
虽然说段景思有天煞孤星之名在外,可那也只在些无知妇孺之间流传。这小厮看起来也是读书识字的,没想到竟也如此迷鬼神之说。
朱雀街上热闹非凡,这边街戏台下喝彩声不断,那边大坝子里,也围了男男女女一群人,烧着宝塔灯,火苗蹿得老高,映得满街亮如白昼。
走在前面的段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