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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蓁称是。
段景思脸上闪过不虞神色。
第15章 暧昧
怀着担忧,又走了半个时辰,很快便望见了一家小院儿。两人刚停下马车,便见一高一矮两个男人迎了出来,皆是粗衣麻服,面色黝黑,一看便知是见惯了风霜,在田间地头讨日子过活的贫苦之人。
矮的年纪大些,一脸憨笑,忠厚老实的模样,便是吴顺的大儿子吴武。高的年轻些,虽也笑着,脸上却有些阴郁,是二儿子吴文。
自然是里长提前来打过招呼了。
吴武见了段景思,又是冷峻又是威严,天人一般的模样,口呼着“举人老爷”,便要跪。吴文却没那副样子,只是勉强弯腰做了个样子后,便将眼睛一斜,装作看不见他们似的。
段景思一把扶住了两人,道:“二位不必多礼。”当下说了来意。
兄弟二人招呼段顾二人屋里坐了。段景思特意瞟了眼,果然屋子简陋,陈设之物也很老旧了,不过堂屋之中,挂了几幅山水、书法等字画,似在提醒着这个农家小院儿里也曾出过读书人。
段景思又发现,这里也同里长家一般,龛上供得有女神像,窗户上也挂着白色娃娃,心下隐隐又有些担忧。
吴武回忆道:“父亲看着身子强健,为着中举,实际熬更苦读,欠下了亏空,上了京城又水土不服,受了风寒,回了家,身子愈发地差,渐渐的,就不行了……”
他说得十分熟稔,仿佛说过许多遍了一般,说法与段景思手里现有的记载也如出一辙。
按他说的,段景思在本子上记下要点,又七七八八地问了些其他的。吴武看着忠厚,实际心也不粗,应对都十分得当。
问了一通,吴武领着又去吴秀才的房间看了,这位秀才留下不少书和手迹,其字刚劲有力,其文也颇有风骨,不似当年的浮媚文风。其人格可见一斑。
无论段景思去哪儿,吴武都一步不离地陪着,似是怕他发现什么。吃过午饭后,段景思忽而站起身来,说正事已了,甚久不到这乡下来,想去田间地里赏赏秋光。
举人老爷开口,吴武如何敢拒绝?只好称是,陪着要去。
顾蓁却窜了出来,十分沮丧地说他们的马儿似乎吃不惯这边的草,拉着吴武去看。段景思趁机一人往院子后面的松林中走去。
那厢,松林里郁郁葱葱,偶尔有两声“啾啾”的鸟叫,越发显得空灵寂静。
越往林深处,却听得见“夺夺”的砍伐声。吴文抡起斧子,正在砍树。吴武是做木工的一把好手,谁家办喜事,无不请他去打柜子杌子的。而吴文便为哥哥砍树,准备些材料。
虽是秋天了,砍树抡斧,十分费力,吴文裸了上半身子,仍是大汗涔涔,一下一下,整个松林俱在震动。
段景思东拉西扯地说了半天,吴文只是敷衍答了一下,一副不想理睬的模样。
段景思便直说:“吴兄似乎心中郁结,却是为何?我与令尊有缘,若是能帮得上的,自当帮扶?”
吴文停下斧头,看了他一眼,并没有理会,重又砍树。
段景思继续问道:“方才我见令尊的书还保存得十分好,想来是常常翻阅,吴兄弟年纪正轻,如何不再往仕途上走走?”
吴才却是停了手,恨恨说:“不过都是些混沌魍魉,有甚意思?”
段景思默了半晌,他说得也不差,如今世道,奸佞横行,又想起清风楼上众士子的举动,道:“虽是世道艰难,终究是有正气存在的,我看令尊应就养有浩然正气。”
提到此处,吴文忽的丢了斧子,大声说:
“有甚鸟正气,我们一家,勤恳本分,怎的就落得个这样下场?我爹考了十多年科举,为筹盘缠,累得娘吐了血,好不容易中了举人,入了春闱,却……却……”
双目通红,似是激动难抑。
段景思:“却如何?”
便在此时,吴武远地的奔来,抱住弟弟,更兼掩了他口,对段景思说:“举人老爷,我这弟弟受了刺激,人已有些错乱,求你千万别刺激他了。”
他都如此说了,段景思自不会再说,便回了吴家小院。段景思见顾蓁正守着马儿吃草,嘴里叼根麦秆儿,哼着一首什么小曲儿,十分惬意。
他道:“你倒是逍遥自在。”
顾蓁没防着段景思又来了,嘻嘻一笑:“二爷去地里拔个麦秆来尝尝,可甜了。”早晨段景思为维护他,对老头说自己是少爷。她心里一直甜着。
段景思:“蓁哥儿对田间地头很是熟悉?”
顾蓁来了兴致:“那当然了,小时候姑……叔叔挖地,我洒种子,累了就在树底下啃西瓜,叔叔给我讲故事,别提多开心了。”
段景思看她眉飞色舞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中了状元,可不就是种个庄稼而已。
“那简直是我最开心的时候了,只有我们两个人。我还记得有个杀猪的故事。”
马儿甩甩尾巴,惊叫了一声,有些惊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