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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但二人不过说了几句,忽的听段景纯冷笑一声:
“兄长早些收起你那些说教,我自己在做什么自己清楚。她到底是我的夫人,请你尊重着些,不要什么脏水都往她身上泼!”
说罢,一摔袖子,气咻咻地走了。
顾蓁赶紧躲到一边,便见段景思面染寒霜,仍立在原地,目送着段景纯离去。片刻之后,他也转身回了风篁轩。
顾蓁心中暗叹口气。二爷到底听了她的劝,想去同三爷谈谈,可惜两兄弟都不服软。若是她这样的,要什么面子,大家敞开了心扉来说,装傻卖乖讨个巧,几句话就过去了。
偏偏两个都是倔的。
她回了风篁轩,怕段景思刚触了霉头,本还有些小心翼翼的,却见段景思面色如常,并既无喜色,也未露不虞,反而收拾齐整,似要出门。她有些吃惊。
段景思淡淡道:“收拾一下,跟我出门,赵师爷出差回来了。”
顾蓁应了,心中却叹:
我的二爷呀,真是……什么都往心里藏。但她又有些担心,虽然没有证据认定琵琶乡的事情与三夫人有关,可二爷刚与三爷闹掰了就去见赵师爷,是又要雷霆手段,收拾王氏吗?
*
到了南月楼门口,顾蓁眼睛都瞪圆了。
“这……这赵师爷这么有钱?”
南月楼是吴江府最豪华的酒楼,非是达官贵人不去。顾蓁以前,别说是进去了,便是从这条街上走过,也没有几次。
段景思也是好奇,赵师爷并不富裕,之前见面也是在他家里,最多就是路边的茶摊上坐一坐,今日却约在了南月楼,说是官府出面犒劳他的校订之功。
段景思没有回答,只嘱咐了她“机灵些”等语,二人便一起进去了。
雅阁里,赵师爷正一身青袍等着段景思,顾蓁留在了门外。
段景思了袍坐下,看着房内雅致却明显不菲的布置,并着一大桌子酒菜,怪道:“赵兄何必如此破费?”
赵师爷捻着胡须:“景思勿怪,这是上面大人的意思,景思校订《仕林志》夙兴夜寐、劳苦功高,区区一桌酒菜,不成敬意。”
赵师爷与他相识多年,忽然间这般客气,段景思有些不适,转口说道:“我正要与兄商量,琵琶乡的吴顺……”
“哎,”赵师爷却是一摆手,打断他,“先不说那事儿,我先为你引荐位贵客。”
一位矮胖的白袍男子,从后门进了来,正是那日与赵师爷谈话那人。不知是不是因他过于肥胖,明明都是深秋了,额头上却沁了汗,映得脸上油光满面的。
胖子一拱手:“段举人有礼,在下陈平。”
段景思平平回礼,不卑不亢。
赵师爷介绍,陈平在金陵做绸缎生意,妻子故乡在吴江府,近日回乡,听闻县衙里校订《吴江府仕林志》,他也想出一份力。
黎朝与周边各国商贸往来频繁,商人虽仍是士农工商的末者,为人看不起,但腰包里却鼓鼓的。朝廷拨款微薄,为了办事,有些县官不得不与商人搞好关系,求得资助。
段景思心下了然:如此看来,这《吴江仕林志》也得了陈平的钱财支持。
陈平又为段、赵二人斟酒,说了些“此《志》泽披乡里”“举人老爷清雅端方”等客套话。
段景思有些厌恶陈平的油滑气质,但因着赵师爷在旁,也不好得罪这位府衙的财神,沉默喝了酒,脸上只淡淡的,不辨喜忧。
好在这酒不比自酿的海棠春酒,味道甚淡,喝了也不醉。
陈赵二人天南地北地谈了一通。陈平忽道:“醉倚新楼邀明月,红袖拂心夜添香[1]。如今有酒有月,无美人怎行?”
段景思心中一动,便要站起来。狎妓?怎可行?
赵师爷按住他:“景思勿急,这南月楼是清雅酒楼,哪里会做那些事情,不过是请个清倌儿弹弹小曲儿罢了。”桌底的手,却在段景思手上,写了“放心”字。
陈平脸上眯眯一笑,双掌一击,从后门进来一个通身淡紫的女子。
她蒙着白纱面巾,怀抱琵琶,面若娇花照水,行走环佩伶叮。一颦一笑,非但未有丝毫的烟尘气,反而是淡淡书香气质盈怀。
她向众人盈盈一福:“小人紫茵,见过诸位大人。”
陈平眯着小眼睛应了。赵师爷也捻着胡须点头。唯有段景思只扫了一眼,面色淡淡的,并不去看她。
紫茵坐定,拨着琵琶唱了起来:
“疏影繁忽,暗香浓渐,暖醺枝醉娇羞。早春空寂,独倚上高楼。俯首西洲日暮,折梅寄,是少年游。人如旧,红芳庭满,何必尽清秋。”
这唱的是腊梅熏熏馥郁的天气里,一个思春少女的故事。她的声音清新柔丽,吐字如兰,仿佛‘春雪和尘落、寒泉带雨流’[2]。
这首词唱了上半阕,歌词便停了。紫茵拨琵琶,嘈嘈切切,如大珠小珠齐落玉盘。
赵师爷、陈平双双击掌。
段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