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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表姑面前忍了半天,此刻眼泪却是如涓涓细流,簌簌不绝。原来他……说一不二、威严冷肃的段二爷说过的话,也是不作数的。
金陵客舍,他说要娶她,她自知不配,他偏偏要逼她应,如今老夫人一说,又莫名其妙的逼她走。
什么玩意儿?
哭了半晌,她取下包袱,去掏里面的钱。今儿晚上自然是要住店的,也不知零钱够不够。
然则钱没摸到,她竟慢慢摸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卧虎镇纸!还有一封信。
顾蓁心头“咯噔”一声,心中似乎还抱有半点儿希望,手上抖个不停,好半天才抖抖索索展开信:
记住我给你说过的话。
她以为,他到底会解释些什么,然则只有这几个字,铁画银钩,不是他的笔迹又是谁的?
她忽的心头火气,将信撕得粉碎,再捡起那黑魆魆的黑铁镇纸就往路边草丛一掷。
“什么烂东西,谁要你的?说要娶我的是你,现在不要我的也是你,把老子当小猴儿耍着玩儿呢?混帐猢狲!糟烂大虫!”
骂完了,她忽然觉得爽快了许多,在段景思身边,总是仰望,她好像都不是她自己了。
迎着山坡上的风吹了半晌,顾蓁又咬咬唇,将撕碎的纸屑一一捡起装在小荷包里,又在密密的草丛里拔拉半天,终于找到了镇纸。
虽是如此做了,心头还是不服气,自语道:“呸,老子是看这破玩意儿镇纸,还能卖两个钱,丢了可惜,才不是要留什么念想。”
过一会儿,又急急找补道:“那……那纸屑,也不能乱丢,影响了花儿草儿生长怎么办,还是待会儿,我找个安全地方烧了它们。”
后来,这安全地方自然就是她怀里的荷包里喽,这辈子也没烧了。不过,此是后话。
行了一个时辰,日上中天,天气渐渐热了起来。路边有个茶寮,顾蓁叫了一碗茶,坐下歇脚。
茶寮里,几个出来踏春的年轻人亦在喝茶闲聊,谈的无非是近日的大事。
一人抚掌大笑:“我吴江府终于出了个探花郎!可喜可贺啊!”
“那人年纪轻轻就中了举,若非为父守孝三年,三年前就中了进士咯。”
“切,你就会马后炮。”
“别说那个,我听说好事成双,听说段家马上就要办喜事了,原先指腹为婚的云家之女,说两家原就关系不错。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啧啧,人生四大美事,这探花郎一口气就占了两个,岂不乐哉啊!”
顾蓁手上一顿,茶碗跌下桌去,摔了个粉碎。
姓云的未婚妻!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是新科探花郎,前程一片光明,她是他早便定下的未婚妻。门当户对、郎才女貌。不过之前出了岔子,传错了消息。
如今,好事成双,金榜题名、洞房花烛。老夫人柳氏着急赶她走,是为了新夫人,一点不干净的风声也不能留。
罢了,原就该是这样的,只有她,是个意外。
顾蓁背起包袱,离开茶寮。
春意盎然,一路上桃粉李白,绿杨烟外晓寒轻,红杏枝头春意闹[1],
她“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头重如铁,跌倒在林中。
再醒时,顾蓁发觉自己在一个农家小院子里,一个大婶正在院子里舞剑。大婶自称姓周,与夫君俱是镖局里的镖师,前几年押镖时不慎遭了劫,夫君去世了。
她的女儿本来新嫁在吴江府,周娘子前来投奔,岂料“屋漏偏逢连夜雨”,她来后不久,去岁遇上瘟疫,女儿与女婿也过了世。
一家人,转眼便只剩了她一个,周娘子独自守着这小院儿。
“同是天涯沦落人”,顾蓁听了悲从心来,杏眼儿里泪汪汪的,周娘子却豁达得很,反倒是劝起她来了:
“我瞧着小娘子面有悲色,心中郁结,定是遇到了什么伤心事。可人这一生,酸甜苦辣咸都有,不管是绫罗绸缎富贵一生,还是破屋漏瓦,过个几十年都要去地下相见,又有什么放不开的呢?”
一个人若是陷在一种情绪里,便容易钻牛角尖儿。举目无亲,中途婚变,顾蓁本来以为自己已然是世上最惨的了,此时听了周娘子这话,才觉宽慰几分。
对啊,哪里又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不过是个臭男人变了心,当作被狗咬了一口就好了。她现在包袱里都是钱,金陵还有一所小院子呢。
休整了几天,顾蓁恢复得差不多了,预备起程。孰料,周娘子也洒扫尘土、关门插锁,似乎也是要走了。
“如今我在吴江府已没有亲人了。夫君是扬州人,我决定先去扬州看看,之后再去金陵,有个远亲在那里,我怎么也得去见见。”周娘子一边收着包袱一边解释道。
顾蓁心头乐开了花,眼里晶晶亮:“周娘子,我们同路呀!”
她从来是个自来熟的,只要对方是个好相与的,便是路边卖烧饼的,也能掰扯一阵子。
周娘子功夫又好,人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