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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免有些战栗,远不如眼前的这般平稳,叫人很轻易就能看出其中的差别——他们是不一样的。都是季芹藻,却不是一个人。
呼……顾采真舒了一口气,她并不打算在这时候出什么幺蛾子,便瞬间便敛了旖旎的心思。虽然欲火焚身的滋味是很难受,可回忆是一回事,现实又是另一回事,尤其这现实还是现世……有些事情可一不可再,她分得很清楚。
恰如其分地上让身往水下沉了一些,再向着季芹藻所站的方向微微探过身去,她伸手接了那些衣物,再放到浴桶一旁。短暂的过程中,她尽量避开男人的手指,也不去触碰他的肌肤,只是四平八稳地道谢,“多谢师傅。”
有些沙哑的年轻女声自背后响起,没有平日那么清越动听,但态度依旧恭敬有加。乍听之下不觉得有异,可细听却又有种很奇怪的感觉,犹如初夏细雨后攀爬在围墙上的藤蔓,在雨水的润泽下水灵灵的仿佛活了过来,让人总觉得将要被之缠上身体,而茎条上每一根绒毛似乎都缀着一颗细小的水珠,在阳光下剔透可见,让人忍不住想要伸出手,去碰一碰。
垂在白色广袖下的手指轻轻屈起,指腹按在指节上捻了捻,季芹藻敛了敛神,弄不清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留意徒弟的声音变化。不在无谓的心思上多做纠缠,他轻声催促顾采真:“快起来擦干身子穿上衣服,你泡得实在太久了。”药香挟裹在水汽中越发浓郁不散,他的声音也温柔得如同氤氲的水雾,有形又无形,并且无孔不入 管`理Q`3535959677。
“是。”顾采真的回答依旧一板一眼。
季芹藻心中却有些细微的不平静。他觉得,也许是之前发生的事情让自己的心绪乱了,他才会有种说不清的莫名情绪在心中挥之不去。但当听到身后传来因顾采真站起身而哗啦作响的水声时,他的呼吸跟着一顿,忽然想到,自己为什么不放下衣服就离开,而是要背着身站在原地?
采真从来乖巧听话,就算心中有什么想法,也不会出声质疑他的举动。可偏偏他这个做师傅的也直到现在才意识到不妥。暗道一声糊涂了,季芹藻的背部不由一僵,面上也闪过一丝尴尬。但若是他此刻突然离开,岂不是更加奇怪?他清了清嗓子,干脆地转移了话题,“刚刚怎么了?我在门外听不见你应声,还以为你晕倒了。”
顾采真低头用干爽的布帕子擦拭着身上的水珠,并没有留意他声音里的不自然。因为上一世对季芹藻的了解,让她完全不担心他会回头偷看。反倒是季芹藻听着她窸窸窣窣毫不打顿的擦拭动作,心里对于她对自己的毫不设防,实在有些想叹气——他们虽是师徒,却也男女有别,她就这么信任他这个师傅吗?
会不会是因为年纪太小,她还顾虑不到这些?季芹藻隐约觉得并非如此。顾采真其实很早慧,性格虽然沉静却并不愚笨,且他观之她平日的待人接物进退有度,尤其是在男女大防上面,她比一般江湖儿女守得还要严正,不说别的,便是日常与师兄花正骁偶尔交谈几句,她都隔着几尺的距离。当然,更多的时候,正骁与她压根不会交谈。季芹藻忽然想,自己这个徒弟的性格会不会太冷清了些,那个叫柯秒的小姑娘倒是个挺热闹又真诚的性格,采真与她多来往也是好的……
耳中留意着顾采真的动静,季芹藻也没发现,自己的思绪竟然发散开去……
不知怎么地,他又忽然想起之前迷魂掌和巫毒交相发作,她处于幻觉中时,那含糊不清的半句话,“……越是温柔的人,就越会骗人……”
温柔的人……是指的他,还是别人?这句话是她在无意间吐露的心声吗?她是有感而发,还是在警醒她自己?
她……见过这样的事情?印象深刻?还是,她……被谁骗过吗?
止不住的心念瞬息万变,季芹藻不过是问完一句话,自己反倒想了这许多,像是把收了顾采真这个徒弟后,这些日子对她疏忽了的关注,全都集中在了此刻。
他突然发现,自己有些看不懂自己的这个女弟子了。
再思及她纳戒里那上中下三册堪称制作精良的春宫图册,他不免额角青筋一跳,着实有些头痛,不知到底要拿她怎么办才好。
顾采真听到季芹藻的问话,甚至没有停顿手里的动作,只简单回了一句,“刚刚,不舒服。”
“是哪里不适?”季芹藻轻轻皱眉。这孩子实在有些寡言过了头,说起自己的事情也好像在说旁人的一般,看不出来多在意。
少女似乎是将帕子放到了一旁,拿了衣服开始穿,“身体难受。”
“哪里难……”季芹藻一时忧心,未曾细想,问到一半忽然意识到,顾采真含混的回答应该是刻意的,因为她只能这么回答。
迷魂掌这样诱人交合双修的邪法,会让人如何不舒服,又如何难受?何况,其中又掺杂了古怪的巫毒,刚才少女的情况可能很难以启齿。且季芹藻之前亲眼看到少女发作了一回,不光深处幻觉痛苦难当,还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举动,所以她明明是那么沉静内秀的一个人,也会对他做出平日根本不可能有的冒失举动。也许方才她又出现了幻觉也未可知,若是如此,又要她一个小小年纪的女孩儿家,如何跟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