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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衍听江知颂这意思,是不止做过一次了,板起脸,问他还有哪些。
    江知颂介于清醒和不清醒之间,这种时候,话一套一个准。
    江知颂缓慢地眨了下眼睛,开始回想。
    高中时,季衍班上的班花暗恋季衍,小女生羞答答的,不敢直接表白,有天下午去他教室找他帮忙递情书。
    他没接,佯装不解:“你喜欢季衍?”
    没等班花回答,他把话题往另外一个方向诱导:“你不觉得季衍长得和你们班主任很像吗?”
    季衍班主任是季衍的一个远方亲戚,两人长得确实有几分相似,他和季衍不在一个班,也对这个班主任有所耳闻。
    人到中年虽然发福了,但还是帅,不过格外严厉,那双眼睛一扫,让人心肝胆颤的,出了名的不近人情。
    他有一次去大办公室交作业,刚好碰见季衍班主任声色俱厉地训班花,把人训得眼泪汪汪的,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眼看班花恍惚了几秒,脸色苍白一片,他问:“情书还送吗?”
    班花头都快摇断了,于是他说:“不送我扔了。”
    接着三下五除二,把情书撕碎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还有大学的时候,每次他发现了桃花的苗头,就会去季衍学校,找机会当着那些女生的面,说上一句:“阿衍,你最近怎么又乱花钱,把钱转给我,我帮你管着。”
    这当然只是说说而已,但别人当真了就行,正常的成年人不会喜欢上一个连经济权都不在自己手里的男人。
    所以季衍一直单身到了现在。
    江知颂讲这些事的时候,话说得慢吞吞,眼神却很亮,季衍觉得他在骄傲。
    季衍很气,他就说他有着一张帅遍全校的脸,万花丛中过了这么多年,怎么哪朵花都看不上他,青春期的那段时间还小小自卑了一下,原来是江知颂搞的鬼。
    季衍板着脸:“你心怎么这么黑?”
    江知颂“嗯”了一声,脸压在季衍的锁骨上,慢慢笑起来。
    “我知道的,你在装凶,”江知颂闷出了鼻音,“你每次都纵容我,不舍得真的生我的气。”
    “你很得意吗?”季衍被拆穿后有些不自在,握住江知颂的肩膀,把他往旁边推,“给老子走开。”
    季衍用了很大的力,江知颂醉了反应不及,被推到了边上。
    江知颂用被子把自己卷起来,侧着身子,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季衍:“我就是受不了别人喜欢你。”
    季衍和他对上视线,江知颂的半张脸陷在了深灰色的被子里,露出高耸的鼻梁和掺着醉意的眼睛。
    “因为我暗恋你,”江知颂说,“我从很久之前就开始爱你了。”
    “如果我不耍些手段,你就会去喜欢别人。”
    “但你不可以喜欢别人,因为我才是最好的选择,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从小到大,我最疼你了,不是吗?”
    季衍抿了下唇,望着江知颂没说话。
    “阿衍,我和你不一样。”
    “你三分情绪,显露出来像是十分。”江知颂的手胡乱在附近摸索,顺着季衍的脖颈一直往上,最后在眼尾处停住,“我十分感情,能被看见的不过两三分。”
    “你永远都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江知颂清醒的时候只说喜欢,不说爱。
    季衍从来都是被爱着的,他一出生,就很幸运地生在了终点线,几乎要什么有什么。
    季宿风爱他,沈宁钰爱他,家里所有的长辈都爱他,导致季衍对爱没那么敏锐,很多时候甚至会觉得这是常态。
    所以江知颂要很努力很努力,才能在他心里占到位置。
    眼尾处发着烫,江知颂的手指在那摸了又摸,季衍半靠在床背上,有些茫然,等江知颂的手指落到他唇上时,季衍握住了江知颂的手。
    季衍刚想说话,江知颂单手抓着他的脚腕,把他往下拖,然后倾身而上。
    江知颂又像一开始那样,把头埋在他颈窝,以大型犬蹭主人的姿态蹭了半天,慢吞吞地说:“阿衍,虽然我不想你和胡芷露一起看电影,但我当时没想吓你,就想电影一开始马上带你走,我想带你走的……”
    江知颂话说得越来越慢,声音也越来越轻,很快没了动静。
    江知颂趴在他身上睡着了。
    不知是被压的,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季衍心里很闷,他安静地望着江知颂的睡颜,眼神空空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很久,久到季衍觉得胸腔里的氧气被耗尽,他喘了口气,自言自语地说:“江知颂,耍手段就耍手段吧,我不生你的气了。”
    江知颂此时依旧西装革履,西装是很修身的款式,穿着睡觉会很难受。
    季衍手撑在被子上,抱着江知颂的背,把他带得半坐起来,手忙脚乱地给他脱了西装外套,又给他解了领带。
    季衍没照顾过人,动作很笨拙,弄了半天才把外套和领带弄下来,紧接着,季衍将目光移到西装裤的皮带上,顿了顿,然后直接略过。
    江知颂腿长,膝盖窝卡在床沿边,脚还能踩到地。季衍爬下床,帮他脱了皮鞋和袜子,抬起他的腿塞到床上。
    想到他的洁癖,季衍又去浴室弄湿了毛巾,拧干给他擦脸擦脖子。
    季衍擦得很认真,比自己洗澡的时候还认真,连江知颂耳后都没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