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相若忽然双目紧闭了一会，再睁开时已然恢复了清明。她还是没想通那个问题，但她强行将疑问压下了，好歹没有动摇道心。
    因为虽然没想通这个问题，但她却想明白了另一个道理：“此时想不通只是我境界还低，境界不同，看问题的角度也会不同。”
    好比站在山腰和山巅看到的风景是不一样的。在山腰看不清晰的，或许到了山巅就看清洗了呢？
    “你醒了？”易玹松了口气。
    凌相若见他担心，便玩笑道：“想不通的事情就先放一放，或许过段时间就忘了呢？”
    易玹：“……”
    两人顺着战场一路东行，不知不觉逛到了不周山遗址，如今这里只剩下一片废墟了。
    真是沧海桑田。犹记得刚刚被传送过来时，她还看过顶天立地的不周山有多么气势磅礴、恢宏巍峨。
    “我们上去看看。”凌相若突发奇想。
    易玹点点头，同她一道上了残缺的不周山。如今的不周山只剩下一截，两人很快就上了山顶。这个地方曾经诞生过先天葫芦藤，女娲和伏羲在这里住过，后来巫族和人族也在这里聚居。可如今只有断壁颓垣，十分荒凉。
    两人走到了山体原本裂开之处，向下望去尽是一片深渊。
    “来。”忽然，深渊中传出一股召唤。
    凌相若和易玹诧异地对视一眼。
    她道：“这下面竟然还有人？”
    “我先下去看看。”易玹沉吟道。
    凌相若反手扣住他的，很意思坚决。
    易玹只好同她一起跃下深渊，落下一半时二人明显感应到穿越了一层结界。
    再下去便到了一座庞大的宫殿，宫殿之中只矗立着一座高大的雕像。
    “这是……”两人心神一震，骇然地看着雕像。
    就这一刹那的工夫，她们便被摄了心神，完全陷入了另一个世界。
    这是一片混沌的世界，无边无际，没有光明。而在混沌之中诞生了一朵混沌青莲，混沌青莲逐渐长大绽放，在青莲中心沉睡着一个混沌神祗。当青莲完全绽放之时，这位混沌神祗也醒了过来。他手持开天斧劈开了混沌，清者上升为天，浊者下沉为地。洪荒由此诞生！
    而他则站在天地之间撑起了洪荒，且每年都在不断升高，天地也越来越广阔。但这样的世界毫无生机，于是他的身体化作了世间万物……
    凌相若和易玹回神，终于明白过来这雕像是谁——盘古大神。
    她们看着盘古雕像，盘古雕像也仿佛慈爱地看着她们。
    凌相若在这一刻忽然福至心灵，领悟“天道不全”的含义。大道五十，天道只占四十九，还有一线生机遁走了。所以洪荒仙界就算不断用量劫自救，终究无法做到彻底，故而它的能量在每一次量劫中都会损耗许多。
    所以相对大道，天道是不全的。但在天道之下，即不考虑那个“一”的情况下，她们修的道却又是全的。除非她们超脱了天道，才有资格去追求大道，才有资格说天道不全。
    这样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洪荒的能量不守恒了，因为洪荒之外还有混沌的存在，在洪荒不断产生量劫之时，混沌其实也在侵蚀洪荒。洪荒是盘古大神从混沌中劈开诞生的，混沌自然不甘心会反噬。而将两者统一便会发现，其实是一直守恒的。
    除此之外，凌相若似乎还想到了什么，但这个念头闪过的太快了，她来不及捕捉就消失了。
    但她已经收获良多，也不贪心。她敛起心神转头去看易玹：“你想明白了吗？”
    易玹笑着点点头：“还要多谢盘古大神。”
    两人虔诚地对着盘古雕像行了一礼，这才恭敬退了出去。
    等他们离去后，盘古殿的气息又彻底隐藏。
    才刚到不周山下，两人突然动作一顿，随即连忙飞掠离开找了个偏僻之地布下重重禁制之后便开始盘膝修炼。
    只见大量的仙气不断汇入他们体内，甚至在她们头顶形成了一道漩涡。
    两人的境界原本只是天仙前期，可如今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进步着。天仙前期巅峰、天仙前期圆满、天仙中期，可依旧没有停止，反而还在不断提升着。
    天仙中期之后就是天仙中期巅峰、天仙中期圆满，可尽管到了这个地步她们还是没停，也不知是心境骤然提升一大截的缘故还是这里的仙灵之气太浓的缘故。
    她们好似无底洞一般吸收着仙气，直至境界停留在了天仙后期圆满。
    两人结束修炼，收功睁眼，面上俱是一片惊喜。
    “没想到入定这么一会竟然接连提升了八个小阶位。”凌相若道，“这回真是收获颇丰了。”
    自身的境界实力才是最重要的，至于有没有宝物捡漏反倒是其次了。
    毕竟太倚仗外物而忽略了自身的提升是长久不了，一旦失去了宝物她们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可是当他们下山之时，便发现原先荒芜一片的地方却出现了大型部落。
    “这是怎么回事？”凌相若一愣。
    易玹心中一动：“莫非‘入定一会’其实是我们的错觉，实际上我们已经闭关很久了？”
    凌相若恍然大悟：“有可能，如此看来外面的世界肯定也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两人在四处走了走，便发现果然如凌相若所说那般，外面的世界已经大变样，如今正是人族成了主宰。不仅人口繁衍迅速，遍布大地，族中更是不断涌现仙人。其中修为最高的竟然是凌相若曾经教导过的豕，他成仙之后日日听镇元子讲混元道果，修为一日千里，是名副其实的人族第一高手。
    豕见到凌相若依旧十分孺慕：“仙人，我都好久没见到你了。”
    “你已经是人族第一高手了，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凌相若无奈道。
    豕傻笑着挠挠头。
    而凌相若和易玹看到人族的兴盛后，忽然心有所感，她们要被送离此地了。
    豕也面色一变：“仙人！”
    “唉，我们终究是要分别的。”凌相若轻叹道。
    其实，她至今有些分不清豕到底是真实存在的人，还是幻境造出来的，亦或是他们只是生活在不同的时空。
    看着她们渐渐消失，豕的眼中不禁噙满了泪。甚至到了最后，他都分不清到底是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还是她们真的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