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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193.新生活

      高媛是个不太擅长与人打交道的人,尤其是不会和那些人精打交道,而几位阁老家的夫人们,则是人精中的人精。
    一天客做下来,只觉得身心俱疲,在家里好好地躲了两天清净,这才缓过来,决定以后等吕开妍进了门,打死不出去跟这些人打交道了,实在太累人累心。
    她还是做自己擅长的事情好了,想了许久的铺子还没着落呢。
    这几天一家人都在适应不用空间生活的模式,最初自然是不习惯的,不是忘了这个就是丢了那个,过了几天之后,就慢慢适应了。柴文道觉得火候差不多了,便去叫了一个官牙子进来,说是要买些下人。
    高媛不懂这个,坐在一边看他们俩挑人。
    官牙子带进来十几个下人,男女都有,应柴文道的要求,都是十二岁以上、十五岁以下的。这个年纪的下人最是合用,调教起来也方便。
    柴文道先挑了两个丫头给高媛,知道她心疼小的,直接挑了两个十四五岁的,免得她用起来舍不得。
    那俩被挑中的丫头面露惊喜,谁不知道今天的主人家是状元郎家,在这样的人家当下人,出门也会被人高看一眼的。
    柴伐北问了几句,知道这俩丫头都是从被罚没的官员家来的,问了问原本的主人家和原先的差事,放心了。
    柴文道又挑了一个看着朴实的当了门房,最后又和伐北一人挑了一个伶俐的当常随。
    五个下人花了五十两银子,一手交银一手交人,官牙子把五人的卖身契交付了,领着剩下那些失望透顶的人走了。
    高媛就问:“我记得你不是说,门房和厨娘让吕家陪送吗?”
    柴文道答道:“我跟舅兄说过了,让他们给阿妍找两个能干的管事,将来好帮着打理她的嫁妆,别的就不好再要了。”
    高媛点头:“嗯,家里的事儿以后你们做主,我也省心。”
    柴文道笑:“正该如此,嫂娘只管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好。”
    高媛问了两个丫头的名字,一个桃红,一个柳绿,恰好是一对儿。
    桃红屈膝道:“禀告夫人,奴婢两个原本就是在一家当差的。”
    这下好了,连名字也不用改了。高媛让她们两个下厨做了顿饭,见厨艺还凑合,只需再教一教就成,便将厨房的事情都交给了她们俩,还加上洗洗涮涮的杂事。家里人口少,也不用特意分工,就暂时胡乱用着,准备等吕开妍进了门,再让她细细地分去。
    三个男性仆人,柴文道统一给起了名字,他自己的常随起名知仁,柴伐北的常随起名知义,还有剩下的那个门房,起了个知礼的名字。
    高媛听那名字就想笑,果然是个标准的封建士大夫,起个名字都是按照仁义礼智信来的。以后再有下人,连名字叫什么都不用再想了。
    柴伐北对常随的名字无所谓,把知义叫到自己身边来嘱咐了几句,把第一进正屋两边的角房安排给了两个常随,知义却没有专门的门房给他住,便把第一进的东厢房给了他一间。
    至于两个丫头,高媛说要她们俩跟着自己住后头,倒座房一溜儿五大间,除了两间存了准备开铺子的货物之外,其余三间都还空着。这样的倒座房一般都是给下人们住或者当库房的,吕开妍只有三千两银子的陪嫁,家具摆设什么的都算在内,想来也没有多少东西要摆。就算是有,第二进的院子还有不少房间呢。
    高媛皱皱眉头,道:“咱们再去买个大宅子吧,如今还成,阿妍进了门就怕挤了些。”
    柴伐北却道:“也不用太着急,暂时一两年内是无妨的。娘不是要开铺子吗?趁着这个月我们俩无事,陪娘出去转转看看吧?”
    高媛:“不是应该找经纪的吗?”
    在晋中的时候,那个经纪纪三帮了他们多少忙啊,太方便了。
    柴伐北却摇头道:“娘不知道,真正好的房子铺子,经纪怕是拿不到的,还没到他们手里,就被人抢了。”
    高媛:“啊?被谁抢了啊?怎么抢的?”
    柴文道解释道:“好的房子铺子,大都在那些官员手里攥着呢,轻易不变卖的。伐北所说的那些,是那些犯了事儿的,家产尽数充公,这样的房子铺子地段好,便被其他有门道的官员早早地下手抢了。”
    明白了,这也算是内部资源了,凭借他们家如今的身份地位,怕是抢不到。
    柴伐北笑眯眯地道:“咱们家自然抢不到,不过有抢得到的。”冲着高媛眨眨眼睛。
    高媛明白了,皱着眉头道:“也别老去麻烦他,显得咱们没了他过不下日子去似的。”
    柴文道:“不是故意说的,是兄长知道咱们要开铺子,主动提及的。银子照付,一点儿也不比外头的便宜。”
    那就好,高媛也不是矫情的人,她和柴文远虽然已经和离,可中间有文道伐北这两个扯不断的纽带,以后打交道是避免不了的。既然已经决定了当亲戚处着,也就不必再计较这些了。
    至于叔侄俩什么时候又和柴文远见了面,见面之后又说些什么,她不想管,都是要当官的人了,不能再由她管手管脚的。外头的事情,这俩比她可清楚明白多了。
    高媛就高高兴兴地跟着他们俩出了门,赶车的是知义,居然还是一把好手。驽马连柴伐北的账都不买,被他在马脖子上摸了几下,就乖乖地听话了。
    柴伐北懒得坐马车,小红马如今也有一岁,正是要调教的时候,偶尔骑一骑也无妨,便骑了小红马在车外跟着。高媛见那小红马不是很吃力的样子,这才不管了。
    出了家门拐到成贤街上,沿街走了不过半里路,就到了秦淮河边。沿着河边的垂柳大道再走了不到一里路,马车就停了。
    这么近?!
    高媛从车上下来,四处看了看,秦淮河边的景致甚好,如今正是柳叶吐绿的时候,河边春风送暖,柳枝飘拂,看着就让人心生喜悦,还有性急的人坐了游船专门赏柳呢。
    对于秦淮河,高媛在前世的诗词中了解不少,印象最深的自然是那句“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对这个秦淮河就有些不太好的看法,总感觉这里是个青楼楚馆的窝点,平常是从来不到这边来的。
    如今到了这里,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这哪里是青楼楚馆聚集地啊,倒和晋中的晋水河边一样,是个热闹的商业街。
    真是经验主义害死人,早知道这样,她随便溜达着就能把生意做了。
    他们停留的地方,恰好是一处商铺。高媛看那商铺也不大,不过就是三间的开面。铺门倒是开着,但幌子匾额一律没有,甚是奇怪,也不知道到底是卖什么的。
    柴伐北指着铺子道:“娘,就是这家,咱们进去看看吧。”
    高媛便迈步进了商铺,开了窗,铺内倒是明亮,一眼就看到货架上摆的各色商品,除了最显眼的各色绢花之外,就是一些小瓶小罐,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子香气,原来是家卖胭脂水粉绢花的铺子,专门为女子服务的。
    店内还有一对商户打扮的女子,看那年龄相貌,倒像是一对母女。那对母女一见有客人进门,急忙上前笑道:“不知客官要些什么,小店如今减价销售,最合算不过了。”
    柴伐北道:“我们是来看铺子的。”
    那对母女脸上的表情立刻就变了,忐忑地望着几个人。做生意的眼睛利,两双眼睛都落到了高媛身上。
    高媛打量了一番铺面:“倒不用太过收拾,这家的主人是你么?”
    那妇人急忙摆手摇头:“不是,不是,小妇人只不过是个小掌柜。啊,这是小女,叩见夫人。”
    高媛见她语无伦次,也不要她们拜见,只问:“你既然不是主人家,那主人家呢?”
    妇人苦着脸道:“原本的主人家犯了事,也不知道被流放到什么地方去了。我们母女俩是原本主人家看我们可怜雇来的,不是他家奴仆,这才没被拉了去发卖。这店里还有些旧有的东西,也有几个老主顾时常光顾,便也没关张,只静等着新主家接手便是了。”
    看看高媛,急忙又道:“小妇人在这家铺子里干了十来年了,小女也是个能干的。夫人仁慈,还请给我们母女俩一口饭吃,来世做牛做马,也要还了夫人的恩情。”
    说着就要下跪磕头。
    高媛急忙拉起母女俩来:“起来,我最不习惯别人跪我。你们若真是能干的,留下也无妨。只是这家铺子我若买下来,这些胭脂水粉什么的是不会再卖的,你可会卖别的?”
    那妇人得了高媛这句话,欢欢喜喜地道:“做生意无非就是低买高卖,嘴巴甜一些,腿脚麻利些,看人眼色罢了,卖什么都无妨,大不了再学就是。小妇人做了十来年的生意,别看这铺子小,每年也能挣上几百两银子,原本的主人家从来只有夸的。”
    高媛见她能挣几百两银子便知足,不由笑道:“我的铺子,几百两可不够,一个月挣几百两还差不多。”
    妇人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这,这……”
    高媛道:“进货的事情不用你管,每样货物我只给你个最低的价,高于这个价的部分,给你一成的抽成,没有底薪,可成?”
    妇人本来以为自己母女要被扫地出门,见高媛话锋一转,哪里还有不应的?立刻迭声道:“成,成,一切听夫人的吩咐。”
    高媛转头对着叔侄俩道:“我看这铺子还成,怎么买?”
    柴文道伸手:“嫂娘给我一千两银子就成,别的不用您管。”
    高媛这才意识到,原来银票在不使用空间的前提下,还是很有便利之处的。只是可惜,她手里全都是现银。
    她便叹了口气道:“得,让知仁知义辛苦些,回家搬银子去吧。”
    幸亏这些天为了适应没有空间存在的生活,她在自己住的五间正房里腾出了一间专门放银子的。满满当当地摆了一屋子,足有一万多两了,闹得她睡觉都不踏实。
    必须要买大宅子,要不然连银子都没地方放。
    母女俩见她如此决断,心里又欢喜不少。等高媛自我介绍之后,简直喜不自胜,做梦也没想到这新主人家,竟是誉满京城的状元郎探花郎家。
    高媛对柴伐北道:“给我写个匾额,就写‘数风流’。”
    柴伐北点头应了,笑嘻嘻地道:“要不要写落款儿?”
    高媛扬眉:“不仅要落款儿,把你那章也给我盖上。嗯,这些天别光顾着疯跑,踏踏实实地给我画些团扇出来。”
    柴伐北郁闷地应了。
    高媛点点他的额头:“放心,娘不要你白画,赚了钱给你留着娶媳妇。”
    柴伐北笑嘻嘻地讨价还价:“娘,我不着急娶媳妇,能少画几柄不?”
    高媛正色道:“不能。”
    母女俩捂嘴而笑,原来探花郎私底下竟是如此活泼。想一想以后自己就是探花郎家的下人了,简直欢喜得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高媛指着铺子里原本的货物对妇人道:“这些东西也不必降价卖,还是按原价卖。只是告诉你那些老主顾,这家铺子换了东家,以后不卖这些了。若是新铺子开张,这些东西还没卖完,到时候当添头就是,怎么添,你自己揣摩。哦,忘了还没问你,怎么称呼?”
    妇人急忙道:“是小的混糊涂给忘了,小的夫家姓曲,小女叫桂莲。”
    高媛点头:“好,曲娘子,你住处在何处?”
    曲娘子指着铺子后面道:“从铺子旁边的巷子进去,第三家冲西的门便是。那是我夫家的祖产,家里除了我们夫妻之外,还有两个小儿,一个十岁,一个八岁,也能帮着跑个腿儿了。我家男人叫曲有福,是秦淮河里给人家画舫撑船的,也能给店里介绍些生意。”
    高媛:“好,这几日你只管把铺子打扫干净就是,货架子和柜台保持原样,不必动了。等开张的时候,我自会派人把新货送来。”
    也不说以后要卖些什么,她得看看这曲娘子的本事,若是不济,趁着不熟刚好换人。
    曲娘子母女千恩万谢地送了几人出门,回来便拿着抹布把柜台货架擦得一尘不染,就连那犄角旮旯也被她们母女俩拿着笤帚扫了又扫,生怕落下一片灰尘,惹得新主家不喜,不再雇佣她们母女。
    解决了铺面的问题,回家就让知仁知义两人抬了一千两银子放上马车,柴文道自去处理买铺子的事情,很顺利地回转了来,把一应文书给了高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