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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215.马匹说

      母马自从有了身孕之后,就被高媛吩咐知义好好地养了起来,再也没用过。柴伐北在一怒之下把公马从高媛那儿讨来之后,简直就跟要讨债一般,只要是用到马的活儿,都用它。这公马刚得到的时候毛色发暗,在高媛的空间里养了两年多,长得膘肥体壮,毛色鲜亮,格外地神俊。
    高媛进宫坐的马车是它拉的,柴伐北偶尔骑马出去跑跑也是它,今天柴文道陪着吕开妍回门用的还是它。
    公马一点儿也不觉得委屈,它还兴奋着呢。终于可以和自家媳妇儿耳鬓厮磨,日日一处;终于可以撒欢儿奔跑,不受空间所困。就算是今天身上的负担重了不少,也不觉得如何,照样一路小跑着到了吕府,比母马都不知道快了多少。
    到了侧门要下车的时候,它还不安分,搬动着四蹄甩着尾巴,恨不能再跑上几个来回才过瘾。
    一直在门口守候的下人们纷纷见礼,一拥而上地帮着搬东西,没法子,人少了搬不过来。一边搬一边使眼色,这是往家带了多少回门礼啊?自家大姑娘真会贴补娘家。过几天二姑娘也要嫁了,也不知道到时候会如何。
    只有一个男仆不动手,见到柴文道之后立刻上前:“大姑爷,太爷有请。”
    柴文道看看天色,奇怪地道:“怎么祖父还没走吗?”
    这个点儿已经有些晚了啊,果然还是首辅好,迟到也没人管。
    男仆答道:“太爷是特地等着大姑爷的,让大姑爷一来就赶紧去书房。”
    柴文道对吕开妍说了一声,跟着男仆快步走了。路走到一半,就见吕相大踏步地迎面走来,想来是有腿快的小厮去报了信。
    吕相面无表情地对柴文道讲:“边走边说。”
    柴文道便落后一步跟着他往外走。吕相低声道:“昨天督察院呈上来一份奏章,参澹华公器私用,以军中马匹为自家驾车,可有此事?”
    柴文道露出笑容来:“祖父放心,我们知道该如何应付。”
    吕相皱了皱眉头:“你跟老夫说实话,可真有此事?”
    柴文道回答:“有的。那马就在侧门外,祖父可要瞧一瞧?”
    吕相心中疑惑,等见到拉车的公马之后,眉头皱得更紧了。
    “你怎可如此大胆,这马分明是中军的马,你怎么拿来拉车?!这不明摆着授人以柄吗?”
    柴文道躬身道:“祖父只当不知此事,那奏章可曾转呈皇上了?”
    吕相叹道:“昨日是老夫当值,便扣下了,只是今天怕再难拖延。”
    柴文道:“多谢祖父维护,还要借个心腹一用。”
    吕相便一指刚才的男仆道:“这是我常随,尽可对他说。”
    柴文道便客气地对那男仆道:“辛苦大叔去我家中一趟,只跟澹华说拉车的马即可。”
    男仆看了一眼吕相,见他点头,转身便去了。
    吕相见男仆走远,转头问柴文道:“无碍?”
    “无碍。”
    “好,老夫便当不知此事。”吕相满意地乘车走了。
    柴文道微微一笑,看了一眼那匹还在躁动的公马,看来最近用不了几天了,还是得去买一匹马啊。
    柴文道跟没事儿人一般,径自去了后院,耽误的时间不多,在二门外头就追上了吕开妍。吕开妍担忧地问他何事,他也随口含糊过去,一脸轻松地陪着新婚妻子尽情享受回门女婿的礼遇去了。
    柴伐北接到消息之后,跟吕相常随道了谢,也一脸轻松地去了后院找高媛去了。
    高媛见他来找自己,笑问:“今天想跟我一起去铺子里啊?”
    柴伐北拉着高媛坐下:“娘,去铺子的事情不着急。来,我给您讲个故事啊!”
    高媛目瞪口呆地听他讲完了一大篇故事,总结如下:“也就是说,如果宫里问起来,我就只说在暖坡谷的事情和小大师的事情,对吧?”
    柴伐北点头道:“说些别的也无妨,全篇讲了也无妨,细节上稍有出入也无妨。”
    高媛被他一连三个无妨给弄得有些糊涂:“为什么啊?”
    柴伐北道:“咱们是一家子,我们做的事情自然是瞒不了娘的。细节嘛,这不是时间久了么?偶有记错遗漏也是有的。”
    高媛懂了:“成,要是宫里问起来,我便这样说。不过我琢磨着问我的也就是太后皇后,那俩人是当故事听的。”
    柴伐北伸手:“娘,把东西给我吧。”
    高媛为难:“我也不知道哪种是啊。”
    这个容易,娘俩把门一关,进了空空荡荡的西里间。高媛一挥手,地上立刻出现了一个箱子,里头是排列得整整齐齐的箭羽。这些箭羽大都是在北关由叔侄俩收集的,高媛也分不清哪种是大夏的,哪种是鞑子的,就一股脑儿放在了一起,柴伐北什么时候用,就什么时候拿给他。
    柴伐北蹲下身子,一支一支地细细挑选,到最后终于挑出三支合适的来。让高媛找了个长条盒子放进去了。
    “娘,这盒子别收,放在您屋里。”
    高媛便将盒子放在了东次间的架子上,东次间下人们从来都没进去过,谁都不知道这里头原本放的是什么。
    柴伐北又问了一句:“娘,刚才的话您都记得吧?”
    高媛便给他重复了一遍,还增加了一些细节。
    柴伐北冲着高媛竖起了大拇指:“我娘就是聪明。”
    高媛不放心地问:“这一回能一劳永逸了不?”
    柴伐北苦着脸摇摇头:“不好说。”
    真没意思,不过能扳回一局来,总也是好的。
    “那咱们就在家里等着?”
    “不成,会连累吕相的,咱们去铺子里吧。”柴伐北道。
    娘俩就散步去了铺子,柴伐北还细细地盘点了一番货物,跟曲娘子说明以后这铺子就归他打理了,有事儿找他。
    曲娘子自然是知道他即将成为驸马的事情,又羡慕又自豪又心酸地应了。
    娘俩又慢慢悠悠地走回家,一起去了柴伐北的书房。
    柴伐北画画练字,高媛也练字,写完了自己的看儿子画的画,越看越喜欢,回忆起以前的事情来:“以前刚到晋中的时候啊,我还收集过人家的花样子呢。想着以后可以描了花样子去卖钱,一张好的花样子,能卖五文呢。”
    柴伐北想了想:“我怎么不记得?”
    高媛笑了:“那时候你才两岁,一周岁多些,才会说几个字呢。”
    柴伐北知道了,那是高媛给范家在晋中打短工的时候,叔父那时候还没回来呢,自己更是,自然不记得。
    不想回忆这些事情让高媛伤心,突发奇想地道:“娘,我教您画画吧。”
    高媛笑了:“可不,怎么这么傻?守着你这么个大宝贝,竟忘了要学画画,只想着练字了。”
    艺多不压身啊,她可是要回现代社会的人,光会写大字可不行,还得会画画,跟着伐北学就等于跟着超级大师学啊,赚翻了。
    高媛立刻兴致勃勃地拿了笔:“怎么画?”
    柴伐北笑道:“娘,画画的笔和您平常练字的笔可不一样,来,我慢慢教您啊。”
    母子俩一个学,一个教,其乐融融。
    秦大监来的时候,就听到了一阵大笑声。
    驸马爷带笑的声音从屋内传出来:“娘,您这画的是树枝吗?”
    贤良夫人的声音里也透着笑:“我这头一回画,就是像条蚯蚓又怎么样?天底下的树枝那么多,没准儿就有长得像蚯蚓的。”
    然后又是一阵笑。
    秦大监心里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一会儿这娘俩还笑不笑的出来,大祸临头了啊,您二位知不知道啊?
    可即便人家马上就要锒铛入狱,人家也是明旨宣告了的驸马爷,寿康公主虽然还没过门,这驸马的位子人家也是已经坐上了的。他就不好这么闯进去,只在院子里恭敬地站了,由着柴家的下人进去禀报。
    贤良夫人就和驸马爷一起出来了,见了他还笑着打招呼:“秦公公来了啊?进屋坐,喝杯茶歇歇。”
    瞧这客气话说的,别的不论,但看人家不管见了哪位内侍都客气地称呼一声公公,这就太抬举他们了。就为了这个,宫里好多娘娘都开始改口了,这称呼太吸引人了,这可是太监才能享受到的称呼呢。
    秦大监就特别客气地道:“不敢当贤良夫人的称呼,奴婢是奉旨请驸马爷进宫的。”
    高媛也不问,知道问了他也不会说,就对柴伐北道:“那你怎么去啊?车让你叔父用了。”
    柴伐北道:“我骑小红云就行了。”
    高媛嘱咐:“小红云还小着呢,你别快跑。”
    柴伐北点头:“好啊,娘,您给我留着饭啊。”
    高媛:“我让他们给你炖只鸡,那个越炖越好吃,你就是回来稍微晚些也不怕。再发上面,给你烙饼成不成?”
    柴伐北还提条件:“放些葱花。”
    “成,娘给你烙。”
    秦大监看这娘俩还有心思谈论吃喝,也不催,就这么静静地等着。人家说这话也没毛病,这都半上午了,回来赶不上饭点儿也是正常的。
    柴伐北就骑着那匹小红马跟着秦大监一起,在一众锦衣卫的护送下进了宫。路上还有心思跟秦大监说闲话:“秦公公,您说这马的名字是不是不好听?非得叫什么小红云,搞得跟个姑娘家似的。”
    秦大监陪着笑道:“不是驸马爷起的名字啊?”
    柴伐北苦着脸道:“哪是我啊,是我娘给起的。我说这名字跟个姑娘家似的,我娘还说呢,人家就是个小姑娘,起个小姑娘名字不正合适吗?这马也邪门儿,就认这名字了,我重新唤什么都不搭理。您说我天天骑着小红云跑来跑去,听着多容易让人误会?”
    马上的众人纷纷喷笑,这个驸马爷,总算是开窍了啊。
    锦衣卫都是认识柴伐北的,虽然他至今不踏入盛宁街柴家半步,跟柴文远关系貌似也有些尴尬,可毕竟是亲儿子,锦衣卫见了他也觉得亲切。就有性子活泼些的建议:“驸马爷换匹马骑不就成了?”
    柴伐北叹口气:“家里就三匹马,一匹拉车,一匹有了身孕,就只剩下它了。你们帮我想想,等家里小马驹生下来,我得先起个好听的名字叫上,免得又让我娘给起个小姑娘的名字。”
    众人就七嘴八舌地帮他想马的名字,还没起几个就到了午门。
    众人下了马,小红云沾了主人的光,被锦衣卫牵走喂马料去了。
    柴伐北就跟着秦大监一路前行,一直到了乾清宫才停住了脚步,秦大监进去禀报,柴伐北在外面等着。
    乾清宫敬天法祖的匾额下,是空荡荡的御座,还有几个低垂着手半低着头的小黄门,见秦大监进来,纷纷无声地行礼。秦大监挥了挥手,早有小黄门打开门帘,让他进了东次间,正贞帝平日里办公均在此处,如今正稳坐在南边的榻上,地下的几个锦凳上,坐着几个官员,吕相和真武侯均在其中。
    秦大监低声禀报:“皇上,驸马爷到了。”
    正贞帝问:“你去的时候,驸马在做什么?”
    秦大监也不敢看吕相,仍旧低声道:“奴婢去的时候,听那声音是驸马爷在教贤良夫人画树枝呢。”
    正贞帝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个答案,看了他一眼。
    秦大监继续道:“奴婢说皇上宣驸马爷进宫,驸马爷也没问,只是跟贤良夫人说要给他留着饭,贤良夫人说给他炖只鸡,发了面烙饼吃。”
    坐着的重臣听这位大监絮絮叨叨说些鸡毛蒜皮,也不烦不恼,面上无波地听着。
    正贞帝便点了点头,吩咐秦大监把人带进来。
    柴伐北目不斜视地进来,离了三步远就要拜见。
    正贞帝温声道:“免礼,澹华到父皇这边来坐着。”
    小黄门就搬了一张锦凳,放到了正贞帝旁边。
    柴伐北笑嘻嘻地坐了,抬头看着正贞帝等着他问话。
    正贞帝嗔道:“怎么也不见过你父?”
    驸马爷不用拜见百官,对亲爹还是要恭敬一二的。柴伐北就又重新站起来,对着柴文远施了一礼,叫了一声爹,然后又坐下了。
    其他官员也在他进来的时候起身,等他再次落座之后,才又重新坐下。正贞帝态度中的偏袒之意不要太明显,大家也都把柴伐北当成个正儿八经的驸马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