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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欢看了眼还在车下抽烟的司机,皱眉道:“你上错车了吧?”
他貌似认真,“明天的戏我也有问题,就在酒店聊吧。”
“现场我会讲的,还是你又要提前演练?”迟欢故意讽刺。
嘉昱看向窗外,黎襄已经与副导演一起出来,正朝这边走。他好像犹豫着什么,抿了抿嘴,拉开门下了车。
*
因为是工作日,温泉馆显得有点空。
迟欢与伍悦选了个没人的汤池,靠坐在池边的木阶梯上,对面落下的水流溅得池中不断荡着一圈圈的波纹。
伍悦突然一笑,“您身材真好。”
迟欢半眯的眼睛睁开,打量着伍悦。她们身型很相似,平肩,骨骼细瘦,低体脂,线条紧致,看起来也是长年健身的样子。
“梁总说我俩背影很像。”
“是嘛。”伍悦低头掬起一捧水,“嘉昱也说过这话。我说,要是我到三十还能是您这个样子,我就不怕老了。”
相似归相似,二十二到底还是与三十二不一样。不知道姜宇再见到她,会不会也觉得她老了。
迟欢又闭上眼,脚踩着池底。天已经有了转暖的迹象,但她依然容易手脚发凉,现在温度从脚心漫上全身,暖得她有点困意。
“明儿的戏有什么问题吗?”她问。
“嗯……没拍过,想知道会拍到什么尺度。”
“你能接受什么尺度?”
伍悦笑,“清场的话我应该都还好,就是想先有个心理准备。”
“姐。”身后传来黎襄的声音,“你怎么了?”
迟欢莫名其妙地回头,“什么怎么了?”
“嘉昱说你不太舒服。”黎襄捂着胸口蹲在池边,样子有点好笑。
迟欢无语地转回去,“他耍你呢。”
一直提醒自己嘉昱是个男人,结果还是小孩儿。不让他跟着便跑去捉弄她的助理,这种行为也是没谁了。
黎襄一脸被骗的气愤,但来都来了,也就与她们一起泡了会儿,去楼上吃了点东西才回酒店。
迟欢经过嘉昱房间时听见里面放着音乐,脚迈过了几步,又返回来敲了敲门。
他也不问是谁,直接把门开了,见到她毫不诧异,“聊得怎么样?”
那唱歌的男人声音粗哑,伴奏里有铃鼓和风笛,听起来也是游牧民族的曲风,却又好像不是羌语。
迟欢走进去,看见堆得乱七八糟的衣服和书。眼睛匆匆一扫,瞥见摞在一起的《夜行记》和《海子诗全编》,它们旁边是一本《恶之花》,床上还摊着一本《杜伊诺哀歌》。
她像他这么大的时候,也爱看这些。
她随手拿起床上的那一本,封面破了边,翻开的那页是《爱人之死》,上面有几行画了线。
他不再相信,只是称那宜人的远方
永恒甜美之地
并为寻她的双足遍访那国度。
她放下书调侃,“这些书比你年纪都大吧?”
嘉昱没回答,迟欢发现他看着她,又露出了一种古怪的眼神。
她懒得问,又想起了她敲门的目的,“你一句话搞得黎襄跟朋友吃饭吃到一半儿跑出来,开玩笑也要有个分寸。”
“我……”他欲言又止,坐到了床上,“想问你个问题,不知道会不会冒犯你。”
好像他冒犯她还不够多似的。
迟欢靠到电视柜上一笑,“说吧。”
他紧抿着嘴唇,半晌,抬眼看她,“你和许志宏是真的吗?”
☆、第 16 章
这不是冒犯,这超越了冒犯的范畴。
疮疤、心病,迟欢不知怎样定义更合适,总之难以启齿。魏澜提这事儿纯粹是嘲讽,他这么直接要她回答就是种羞辱。
迟欢的眉头渐渐蹙起,忍耐着胸口叫嚣的怒意,“你替谁问的?”
“不替谁。”
“那你以什么身份问我这种话?”
她的语气像要结冰,嘉昱大概感受到了,眼神飘了一瞬,又回到她脸上。
“因为我觉得你没有。”
“我谢谢你。”
迟欢冷冷撂下一句话,摔门而出。
她回房锁上门,踢掉靴子躺到了床上,在浴池中暖起来的身体又冷了下来。
是不是真的?
九年前的那段日子在她记忆里极度混乱,酒精把所有画面分割成了跳帧的碎片。
那场晚宴上其他人聊天的声音像蜂群盘旋在四周,她只记得许志宏过来把她的酒换成了果汁,隐约还听到一句“说不定过段时间承焕就回来了”。
连梁若玲都劝她别傻了,这话像一根稻草被她死死抓住,昏头昏脑栽进一片浑沌。
再度醒来已经是次日白天,迟欢发现自己衣衫不整躺在酒店的床上。她在宿醉的头疼中拼命回忆,大脑却尽是空白,既不确定发生了什么,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