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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色露着点怀疑,但还是走了出来,“她昨儿又犯病了,大晚上跑出来说要去买菜,结果自个儿摔楼梯上了,现在跟医院躺着呢。”
迟欢心惊,“哪家医院?”
邻居给了个附近医院的地址,迟欢匆忙赶了过去。
冯小玲见到迟欢仍是一副高兴模样,又拍拍自己打着石膏的腿,“你看阿姨这不中用的,小宇昨儿回来我想去买个菜,菜没买成腿给折了。”
迟欢没表露什么,顺着她话说:“他回来您还不使唤他干活儿,干嘛自个儿折腾啊。”
“哎哟那可不成,大明星跑出去买菜让人看到了像什么样子。他马上要开演唱会了,就歇这几天,得好好休息。”冯小玲说得兴起,瞟见正走进来的护士,又谨慎地伸出食指嘘了一声。
迟欢沉默地低下头。
等护士放下水壶走了,冯小玲觑着门外,又拉过她的手笑起来,放低了声音,“小宇说你们准备过俩月结婚?”
迟欢被这一句惊住。
他们当年约定的日子是7月27,从现在再数两个月零三天便是整整十年。她恍惚地怀疑,姜宇是不是真的回来说了这话。也许冯小玲并非臆想,只是他藏得太好。
可是冯小玲的另一些话显然是不可能的。
“嗯。”她尽量平静,“他昨儿说的?”
“可不是。他说这夏天可忙了,先准备演唱会,等演完了,你电影也拍完了,你俩又得忙结婚的事儿。这结婚可是大事儿啊,哟,你是不是得叫妈了?”冯小玲笑着看她。
迟欢喉头一哽,小声地叫了句:“妈。”
冯小玲眼角笑出了褶,“我们家小,别嫌弃,以后小宇给咱换大房子。”
迟欢的心被狠狠揪起来。
以后这个女人该怎么办?她病着,丈夫还有两年才能出狱,她无依无靠地过了这么多年,如今精神状况越来越差,如果没有人照顾不知会出什么事。
迟欢留到下午才离开病房,先在医院请了位护工,回到家又开始查养老院。
她一度认为自己已经没有家人需要考虑,过了这么多年才迟钝地想起还有冯小玲,她自责得想抽自己。
门铃响了好几声,迟欢恍神地站起来去看猫眼,嘉昱正站在门外。
她刚把门打开一条缝,一盒巧克力递了进来。
嘉昱歪过头对她笑,“可能有点化了。”
她接过盒子放他进来,把巧克力放进冰箱,回头看见嘉昱正在她客厅里背着手踱步,巡视一般。
他在她电脑前停下,笑道:“这么早就想着养老了?”
“承焕妈妈身体不好,我怕她没人照顾。”迟欢说出口,才意识到唯有在梁若玲和嘉昱面前她能毫无顾忌地谈这些事。
嘉昱面色凝了一瞬,“阿姨病了吗?”
“嗯,精神不太稳定,腿脚也不好。”迟欢坐下来点烟。
嘉昱点了一下头,“那我们以后多去看看她,养老院代替不了亲人的。”
迟欢一怔,回味过来他说的是“我们”,语气自然得仿佛这本就是他的事。这孩子是爱心泛滥得什么都要管,还是出于对偶像的爱屋及乌?
她叼着烟嗯了声,没接茬。
他又继续四处张望,客厅毫无布置,他的目光落在了阳台。
“你在画我吗?”他盯着那张画布,眼睛亮起来。
迟欢瞥了眼那幅画,不知怎么答,望向别处闪烁其辞地说了句:“你太难画了,老想不起你长什么样儿。”
手上的烟突然被抽走,嘉昱的脸很近地贴下来,近得她能在他眼睛里看见自己。
“那我现在就在这里,你画吧。”他眨了下眼,促狭的神情里带着不容她拒绝的意味。
迟欢抱着手臂往后靠着看他,头发显然在飞机上睡得蓬乱,梳也没梳过,穿着简单的黑T恤牛仔裤,衣袖不知在哪儿沾了灰,就像个刚在外面疯跑过的小孩儿。
“今儿是我见你最邋遢的一次,确定要我现在画你?”
“还真不是最邋遢的一次。”他小声碎叨。
“嗯?”
他笑着摇头,不由分说地把她拉到阳台,“反正我在你眼里形象也没多好,就这么画吧。”
迟欢无奈地坐下来,拆下那张画布绷上新的,把昨天没洗的画刷放进水桶里涮了涮,犹豫了一下,还是换了铅笔。
少年靠着栏杆站着,成了灰扑扑的天空和楼房前的一抹亮色。天光越来越暗,邻居的厨房里亮起了灯。四周传来炒菜的声音,街道车声不绝,全世界好像只剩这个角落安静着。他们一直没说话,铅笔在画布上的沙沙声细小却清晰。一只蚊子无声地飞过,像触到透明屏障般突兀地折返。
他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偶尔瞥一眼突然轰一声油门的马路,目光很快又软软地落回她脸上。她只敢仓促扫过,那双眼睛太深邃温柔,好像直视过去会陷进漩涡。
“歇歇吧,都站僵了。”迟欢说着起身打开阳台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