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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6

      的皇帝,无礼无法的皇帝,不顾清议的皇帝,杀人如麻的皇帝——只要她还舍不得这条命,她就不敢怎么样,不敢反抗。
    戴法兴的血,刘子鸾绝望的“愿身不复生王家”,把她的骄傲打入谷底,打入黑暗——一如这样一个晚上,东宫寝卧里,煌煌灯火下,刘英媚内心无尽的黑暗。
    刘子业揽着她带上了卧榻,她无力反抗。
    刘子业钻在她的胸怀里,她无力反抗。
    她等待着自己可耻的命运。
    ……
    但是,她感觉到了少年浊气的呼吸声慢慢变得浅而有规律。
    她低头一看,刘子业披散着一头乌黑的长发,额角洁白,蜷缩着,拇指含在口中,眼角还有泪花。
    刘英媚自嘲地讥笑了自己,放胆闭上了眼睛……
    门下省里,人的哀嚎如野兽一样,一声高过一声,凄厉又沉郁。她的叔叔、兄弟、堂兄弟、侄子……在她长兄刘劭的剑下一个一个死去。
    他们的血蜿蜒而来,浸渍了门下省的青砖地面,一点点渗过来,顽固得如一条条赤蛇。
    赤蛇的信子冰凉的,窸窸窣窣地过来了,舔舐在她身上,猛然间又变得滚烫——那是她家人的鲜血。
    她犹记得,母亲谢容华曾偷偷和她说过,她的祖父、高祖皇帝刘裕杀了司马氏的两位天子,终于篡夺了皇位,两位天子的鲜血是要他们刘家偿还的,一辈一辈用鲜血偿还的……
    渗过来的血无休无止,而长兄刘劭杀红了的眼睛也终于瞟了过来,他拎着滴血的剑向她走了过来……
    刘英媚一声惊叫,浑身冷汗,竖起身子。
    她身旁那个人也一声惊叫,随着竖起身子。
    “阿姑……我梦到了门下省。”刘子业喃喃如呓语,“大伯要杀我。拎着剑走向了我。”
    刘英媚看鬼魅似的看着他,他的脸在月光下是煞白的,眼神茫然,浅淡的眼珠子仿佛不会转动。
    “我们家的男人都是恶徒。”他一到晚上话就特别多,“我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我。这是刘家受的诅咒,你看,我的祖父杀弟,又被儿子杀;我的大伯弑父,又被弟弟杀;我的阿父杀兄弟,他的儿子又被我杀……生生世世,破解不了。”他说得笑了起来。
    刘英媚半夜思维迟滞,像个傻子,完全无法回应他的话,只是在想:他居然真的和她做了同一个梦。
    她半天才说:“我也梦见门下省的鲜血淌过来,热辣辣的,瘆得慌。”
    突然一激灵,身上湿漉漉,好像真被梦中的鲜血浸透了。先以为是冷汗,但哪有一腿的冷汗?
    掀开被子,褥单颜色深一度。再摸一摸,果然是湿的。而且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骚味。
    刘英媚恶心连连,跳下床带着哭腔喊外头值夜的人:“快来人!”
    ……
    她半夜三更洗澡更衣,搓了三遍澡豆,在蔷薇花水里泡了半个时辰,起身擦拭仿佛仍能闻到阵阵骚臭味。她哭了半天,最后好像哭不出眼泪了,被春绮她们扶着坐在矮榻上,抱着膝盖浑身打颤儿。
    当天,东宫换了一批人,换得干干净净,如同寝卧里簇新的被褥幔帐。
    刘英媚把书信的口封好,遣人问了问宫门的情形,自知无法轻易把信送出,她努力平息心情,坐在灯下等待夜晚刘子业的到来。
    他来的时候很平静,昨晚丢人的事仿佛没有发生过。进到屋里,他看了看刘英媚握在手中的信封,果然问:“这是什么?”
    刘英媚说:“妾已经逾期不归了,家中夫君大概急了。现在建康城内外信息不通,陛下但想想家人的忧心,便知道妾这封写给夫君的信该有多重要。”
    她不敢奢求现在就离开建康回家,但能送封信给丈夫也行。
    刘子业果然伸手道:“我看看。”
    刘英媚不敢逆他,一边把信递过去,一边解释道:“陛下放心,妾只说太后与妾姑嫂情厚,想一起多说两天闲话;又说隔几日是太子妃令婉的冥诞,想在宫中祭拜过再回去——何迈和他妹妹令婉感情很好,这样说他势必是答应的。”
    刘子业把信拿在手中,翻来覆去只看着封面。刘英媚已经把信封了口,期冀他懂得不侵人隐私的规矩,不当真挑开封口看。
    没成想他并不看信,而是刷刷几下把信撕了。
    刘英媚怒气冲头,不由瞪着他。
    他倒笑起来:“写什么信呀!我叫人知会他一声不就结了?”
    刘英媚说:“那不成,夫君不见我的亲笔,定会生疑呢。”
    “朕的旨意他也不信?”
    刘英媚犹豫了片时没有即刻回答。
    刘子业狐疑便犯了,坐下问:“是不是外藩及各地的世族都对朕的谕旨爱理不理的?”
    “没有!”刘英媚说,“但陛下也得设身处地替别人想想。”
    刘子业大概从来没有设身处地为别人想想过,所以他疑惑地皱着眉,好半天才说:“我是一国之君,为什么要我替别人想?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