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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42

      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
    声音渐渐低迷,她看着刘子业渐渐不再战栗,呼吸缓长,好像睡着了。
    刘英媚又等了一小会儿,悄悄起身,打算到前殿去。
    但突然耳边清楚地听他跟着外头的梵音吟唱:
    “汝负我命,我还债汝,以是因缘,经百千劫,常在生死……”
    她愣了愣,才轻声问:“陛下?”
    他好像还睡着,皱紧着眉,啃得残缺不全的手指甲摆在枕上,苍白的一根根,嘴里还在跟着念:
    “汝爱我心,我怜汝色,以是因缘,经百千劫,常在缠缚……”
    刘英媚眼轮一紧,站在榻边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幼鬼般的脸庞,看了好一会儿,她涂了鲜红蔻丹的手指悄悄地在他苍白的肌肤上滑了过去。
    他哼哼了两声:“……阿姑……以是因缘,经百千劫,常在缠缚……”
    刘英媚提着鞋,赤足退了几步,然后悄悄离开了寝宫,轻轻关上门后,她在心里恶狠狠地骂了一声:
    “呸!”
    前殿已经传了旨意,所以刘彧已经从棍子上放下来了。
    他狼狈地披着衣服,发髻斜倒在头顶,一头的汗沾着鬓边碎发,面色晦暗极了。
    看见刘英媚过来,他兜头一揖:“妹妹……”声音哽咽着:“多谢了!”
    刘英媚瞧着他狼狈的模样,也自心酸,敛衽回礼:“阿兄……受苦了!”
    旁边几个宦官打了水,让浑身脏兮兮的刘彧清理了双手和脸。寿寂之是皇帝身边的内宦,他面无表情,硬邦邦对殿内的侍宦们吩咐着:“好了,几位大王不得离开玉烛殿,外头的羽林军仍分三班值守。不过今日是陛下新得皇子的大喜,奴等也随着陛下同喜,这会儿去领赏去罢。”
    皇帝整叔王们如同儿戏,谁也弄不清这些大王们是会命丧建康宫,还是仍金尊玉贵,所以既不敢得罪,又不敢放松。既然寿寂之有话,又想着羽林军还在殿外守着,想必也闹不出什么大事儿来,于是放心地一个个离开了。
    寿寂之见几个叔王疲乏不堪地蹲坐在地上,自己也长叹一声:“各位大王也只能放宽心,虽然受罪,好歹还留着一条命。”
    刘祎首先发牢骚:“我看他不打算给我们留命了!但杀人不过头点地,何苦这么戏弄折磨我们?”
    他对着刘英媚格外牢骚多:“睡的是竹笼,吃的是泔水,挨打挨骂尊严扫地、不如奴婢,根本不是人过的日子!今日说后宫要生子了,大家同乐,他娘的是他乐吧?!让大家脱光了衣服滚泥潭子,滚完了拿竹笼子盛着称我们的重量。十一弟最倒霉,说他分量最重,可以当猪杀。先以为说着玩的,哪晓得真的拿了刀过来磨得霍霍的响,这是真打算杀啊!”
    倒霉的主角刘彧反倒镇定些,他抠了抠耳畔的一坨淤泥——大概是先滚泥潭的时候留下的——居然笑了:“小孩子脾性,小孩子脾性。”
    刘祎道:“小孩子脾性是不错。但他同时还是皇帝,一国之君,说一不二——他这样的人当皇帝,真是——”
    刘休仁一把捂住他的嘴,责怪道:“八兄,您这是嫌命长呢?”
    刘祎那张驴脸拉得更长,但悻悻地闭了嘴。
    人心隔肚皮,虽然看似是同仇敌忾的,但刘祎的意思却没有人敢应承——应承了,刘义恭就是前车之鉴。他们都下意识地搓着自己的胳膊,揉着自己的眼睛,大概都在想着刘义恭被开膛分尸、挖眼蜜渍的惨状。
    刘彧摸了摸胖胖的肚皮,憨憨笑道:“不说了不说了,今日大难不死,该来点酒。”
    刘休仁问:“哪里有酒呢?”
    刘祎冷笑:“是呢,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十一弟你该有福了。”
    刘英媚说:“我叫人拿些酒来,大家压压惊吧。”
    衣衫不整的诸位叔王,枯坐在殿中饮酒。
    外头影影幢幢都是武士,出是出不去了。未来也不可期,只怕被杀是迟早的事。
    喝酒喝成了闷酒。年纪最小的山阳王刘休祐吸溜着鼻子掉了不少眼泪。
    刘彧环顾四面,终于说:“陛下要出巡,担心我们几个也是自然的。现在没有其他法子,只有忍耐一条。陛下知道我们绝不敢违拗皇命,或许还留我们一条性命。我打算先交出封邑的兵权来,叫陛下放心。”
    刘英媚不由看了他一眼。
    刘彧亦正好回看过来,此刻居然仍然一笑,对刘英媚遥遥举杯:“今日在十妹面前出丑了,希望十妹海涵。”
    “没有。”刘英媚忙也举杯,“我的丑……也叫大家见笑了。”目中已然盈盈的。
    刘彧凝注了她一眼,她一身红衫,衬着洁白的肌肤,两滴泪倏忽从颊上滑过,幻化作一团晶莹,落在脖颈里被划破的几点痕迹上。
    “十妹也受伤了?”刘彧关心地问,“是陛下伤了你?”
    大家的目光都凝注到刘英媚的脖子上——那里几痕血丝,是她用水晶碎片威胁刘子业时划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