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你怎么没有带伞？
    她说，你不也没有带吗？
    他牵起嘴角笑了笑，说，忘记了。
    我也忘记了。
    ……
    一段心不在焉的对话。清河望着眼前这个女孩，只觉得她与班上其他女孩不一样。她总是一个人行走在校园里，面目漠然，看上去很特立独行的样子，但成绩却一直优异。他注意过，她在写作业的时候，喜欢把扎起的头发放下，捋到一边，教室里有苍白的日光灯，把她的皮肤照得比周围都白。与那些大大咧咧粗心大意的少年不同，他大约知道自己有些喜欢她，却不说，只是暗地里关注，像一个秘密。
    等雨停，她便走了。
    他转身推开门走进书店。
    2.
    后来。
    后来的某一天，他把收上来的作文本交至老师办公室，看见她站在一旁，正接受班主任的训斥。见到他，班主任才稍稍停顿，示意清河放下离开。清河走出办公室，将门带上的时候，又重新听见了班主任的声音。
    声音就像膨胀的气球，怒气越来越多。
    天微微蓝着。
    她一直没有来上课，直到第三节课下课。教室里闹哄哄的，她沉默地走进教室，坐回座位上，开始收拾东西。在上课铃声再一次响起的时候，她已经在清河的目光中离开了教室。清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大约是违纪之类，他望着那个空空的座位，有些失神，连值日生喊上课都没听见，直到同桌用脚踢了踢自己的凳脚，他才慌慌忙忙地站起来。
    下午才从同学那里得知，她前天晚上试图蒙混离校被抓住，年级部责令她回家反省。
    周末的尖子生培训照旧进行。发资料的时候他偷偷地拿了两份，心不在焉地记了满满两张试卷笔记，终于熬到下课放学，他收拾好东西，从后门走出了教室。她的家庭住址问遍了所有同学都无人知晓，清河只好胡乱编造一个借口从班主任那儿要到了电话号码。周末的校园里只有培训的尖子生，显得空荡荡的，他快步走出校门，将那个号码打过去，响了两声，她从那边接起来：“喂？”
    “……”清河顿了一会儿，说：“我是清河。”
    “哦。”她似乎没觉得意外，语气平常地问：“有什么事吗？”
    “老师让我把今天培训的资料给你拿一份，你现在有时间吗？”
    对方沉默片刻，说：“你来小晴方吧，我等会儿要去那里。”
    小晴方是友谊广场一家咖啡馆。
    “好。”清河点头。
    这会儿已经中午了，清河乘上公交车，一路到友谊广场下车。他问清楚了地方，赶过去，她已经在那儿等了。他把资料递给她，说：“老师说这一章节挺重要的，你自己看看。”
    “嗯，麻烦你了。”她点点头，说：“谢谢。”
    清河略微有些失望，他期待着更多，却未表达，只说，后天见。话刚出口突然想起不知她何时才能回校，备觉唐突，有些急于要解释，却一时组织不出语言。却见她轻轻点头，说：“大概后天我也可以回去了。”
    道别后，清河没有坐车，只是一个人慢慢走回家。
    第380章 （剧本剧情）
    3.
    清河看见她一个人往楼上走，有些疑惑，于是尾随。她转角时看见他，却没有问，只是继续往上前行，直至站在通往楼顶的铁门前。那扇铁门因为时间的冲刷而锈迹斑驳，他看见她从裤袋里拿出一片钥匙，轻车熟路地把门打开。一阵猛烈的风像潮水一般汹涌地吹向清河。她漆黑的长发在风中翻飞若仙。
    “你怎么会有钥匙？”清河问。
    她靠到围墙上，说：“偷偷拿楼管的配了一把。”
    她喜欢楼顶。因为有风，没有人，这样的地方，总让人久待。他和她久久没有再对话，心照不宣地保持着沉默，沉默地眺望远方更加沉默的河流，一切随风。他又悄悄去瞄她的侧脸，望一眼，又移开，默刻在心里。一群白鸟遥遥飞过，无人招手。真自由。
    直至离开，下楼，他们都没有再对话。
    心照不宣。
    像是默契，却不是。
    然后，忽然就下雨了。夏日的雨总是来得磅礴而猝不及防，教室北面的窗户被雨水砸得掷地有声，侧目望去，灰色的天空隐隐透着一片清明，清河放下手中的书，敲了敲桌子，对渐渐吵起来的班上喊了声：“安静！”
    全体老师都去开会了。语文课与自习课对调。这样的课堂最难控制。
    所幸清河在班上的好人缘，班上渐渐安静下来。
    清河望向那个熟悉的方向，她一只手撑着侧脸，在翻看一本书，恬静的样子，仿佛电影里的某个画面。
    后来。
    后来的某一天，当他在一个下着倾城大雨的夜晚，忽然想起这个埋藏于心的场景，想起那个面容漠然且苍白的女孩，他正举着一把伞走在回家的路上，那时，周围的世界车水马龙，火树银花，他早已疲倦的心突然有了隐隐触动。
    最开始的时候，一切都还是陌生的样子，她踩着一地琐碎的阳光，像轻而易举地打开那扇锈迹斑驳的门一样，轻而易举地走进了自己的心里。
    最开始的时候，两个人都不知晓。
    4.
    清河是那种老师们公认的好孩子。她则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