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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荒马乱的一天耗掉了盛夏大部分的精力,洗漱完躺回床上,他才有空打开手机看,尤远给他发了很多条短信。
到家了吗?
你爸妈情绪还好吧?
外婆情况怎么样?
我外公补钙效果比较好的药我给你寄过去了,地址留的你家的。
忙完了告诉我,今天作业估计做很晚,我等你短信。
最后一条是两个小时前的了,盛夏揉着酸痛的眼睛,措辞半天,删掉了绝情的话,只发过去:太累了,我先睡了。
尤远秒回:不放心外婆的话,明天打这个电话,138XXXXXXXX,叫他任主任就行,是我爸老同学,给外公做过手术的,有什么可以问他,直接转院最好。我把外婆的大致情况给他说过,但没有X光片也见不到病人他无法做详细诊断,可以的话让叔叔阿姨跟任主任沟通。
尤远:宝贝晚安。
术后第三天,外婆终于清醒了。刘春莹上班去了,病房里就只有盛骏冬和盛夏,外婆睁开眼的时候盛夏激动地抓着老人的手,可外婆除了眼珠子能转,连回握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做不了。
经过一番细致的检查,确认外婆半边身子瘫痪,说话也很难听得清楚,以后大概率只能坐轮椅,但乐观的是语言功能可以通过训练恢复,身体机能还能复健治疗。
虽然时间很长,效果也不可预料,但只要人活着,怎么都还有希望。
外婆自看见盛夏捏着自己的手,就泪眼婆娑的,支支吾吾半天说不清一句,盛夏也说不了话,一老一少就这么趴在病床上对视,眼泪吧嗒,盛夏一直在帮外婆擦眼泪。
盛骏冬揉了温热的毛巾给外婆擦脸,坐到一边说:“妈,我不会再打他骂他,有什么我们爷俩儿会好好商量,我给你保证,你别担心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身体养好。”
外婆另一只手可以勉强活动,她颤颤巍巍地伸过来,盛骏冬赶紧握住老人的手。脸上的憔悴和黑眼圈说明了一切,女婿就是半个儿子,外婆可是把盛骏冬当亲儿子的,哪里会跟亲儿子计较这么多。她阿巴阿巴地嘟哝半天,盛骏冬勾着身子过去听,分辨许久才听出一句“要回家,住院费钱”。
盛骏冬有些哽咽:“妈,把你气成这样,我错了,家里有我扛着,你放心啊,咱家不缺这点钱,治好了再回家。”
护工很快就来了,对术后患者的护理很专业,家人几乎插不上手,营养餐也是医院专门给病人配好了的,盛骏冬带着盛夏去食堂吃简餐。
食堂挤得跟菜市场一样,来这吃饭的大都是病人家属,疾色匆匆脸色都不好看,盛夏跟人交流不方便,默默找了个角落等着老爸买饭过来。
好几天没好好吃饭了,食堂虽然饭菜很一般,盛骏冬还是点了好几个盛夏还吃的菜,端过来时还给他买了一杯奶茶。
盛骏冬在他旁边坐下:“喝点甜的心情好,夏夏,别生老爸气,老爸跟你道歉。”
盘子里又多了一个炸鸡腿,还有盛夏爱吃的臭豆腐和腌菜炒肉,盛骏冬一边帮盛夏把姜丝挑出来,一边跟他说:“去配一个助听器,只戴一只还是不方便,外婆这老爸会守着。”
盛夏比划:不着急,家里现在要用钱,不忙配,我攒的那些都取出来用吧,别省,康复治疗不便宜的。
“那是你读书钱,别操心了,还轮不着你个臭小子来扛。”盛骏冬轻轻叹了一声,转过头去扒饭,“快吃饭吧。”
盛夏不知道说什么,抱着奶茶猛吸几口,齁得难受,眼睛又红了,他放下奶茶,转过去面对着盛骏冬,开始比划:爸爸,我不去留学了,我会跟他分手的。
盛骏冬看了儿子一眼,把他眼角的泪抹掉,只是点头,多余的话没再说。
玉大国际学院二楼,陈维奇特意订了包房,要请朋友们吃个饭,主要是要宣布个好消息,一伙儿人下了课就直接过去了,魏晓楠被老师叫去有事晚些来,就四个铁哥们儿先凑齐。
“别卖关子了赶紧说,是你爸让你退学继承家业了,还是给你订了什么豪门媳妇儿等着抱孙子?”刘晟急性子,噼里啪啦点了一堆菜,让方淮看看魏晓楠有没有什么要吃的先点上。
“豪门准媳妇儿还等着远儿给我安排呢,不是这事儿。”陈维奇自己带了瓶好酒,开了醒着,站起来宣布:“下学期我就得走了,去英国做一年交换生,毕业直接读研,起码两三年不能跟兄弟们见天儿磕牙打屁,我会想你们的。”
方淮讶异:“这么突然?别是你爸怕你毕不了业,硬给你塞过去的吧。”
“去你的,虽然不是顶级高校,也没那么差,玉大的新项目,腰子没给你们说吗?他也想去,这不人家没瞧上么。”陈维奇拉踩完刘晟继续说,“考完期末考我就差不多该走了,提前过去适应下,还要读语言呢,就当离别饭了哈,就是可惜了盛夏不在,等会儿晓楠来了咱们好好喝。”
刘晟很不服气:“给老子等着,我努力一年也申个牛逼大学深造去,我才不去找你,我去美国陪咱们远儿。”
“人要你么你就去陪。”想起这茬陈维奇问道,“不过说起来远儿要读的大学也有这个项目,就是条件相当苛刻,一般人也够不上,远儿其实现在也可以去了。”
“不去。”尤远笑着说,“急什么,我家那位才大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