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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搀入喜房,她安静地坐在那里等他。
可她知道,她大抵是等不到他揭开喜帕的那一刻了。
她于昨日身死,如今这般,只不过因着体内残余的精气,苟延残喘而已。
终究人妖殊途,小时候在他羽翼下才能平安长大的小猫,因他一段善念,结成此段缘分。
认识他以后,想成为人的感觉那么强烈。
她求了一位千年老妖,才获得如此速成的法子。
只可惜,仅仅幻化人形一年,便已有油尽灯枯之相。
可她耗尽精元,如何不想撑到婚礼最后。
只可惜,终究是妄求了。
她感受到身体开始变冷,比之前被人遗弃在雪地里的感觉更甚。
那时候一双手将她抱了起来,温暖得让她心生眷恋。
她活了十几年,于猫而言,已是长寿。
更何况,她还做了一年的人,将梦里的种种,一一变成现实。
她的爱是自私的,她知道。
可来这世上一遭,抓住了那么暖的阳光,在弥留之际,还是想顺从心中的那点私欲。
直到不能抓住为止。
冷意使她蜷成一团,她在幸福与遗憾中,失去知觉。
影
身上的暖意渐渐回归,她睁开眼,不知今夕何夕。
门口有响声传来,男子带着醉意,走了进来。
她看了过去,正好将男子血色瞬间褪尽的神情收入眼中。
他凝视着她良久,久到她莫名其妙。只是脑海中纷杂的记忆太多,她一时不能开口。
她看着他牵强地笑着,走近,故作轻松地说她调皮,怎能先摘了喜帕。又倒上酒,说与她喝交杯酒。
混乱的记忆告诉她,他们于今日成亲。
她顺从地喝了酒,刚把酒杯放下,便听见他说,“至此,所有的礼,便成了。”
说完,他轻声嘱咐人进来伺候,然后出了门。
后来,虽外人都说他们琴瑟和鸣。但只有她知道,他们并未成为真正的夫妻。
他甚至还说,若有朝一日,她想走了,他会安排好一切,给她自由。
府中下人常谈起他们以往的事,美好而又浪漫。
只是,终究难以在心中泛起波澜。
贴身丫鬟说她成亲后稳重许多,果真是做了他人妇,与以往不同了。
时日越长,她便慢慢地从混乱思绪里理出一点头绪。
这一年多,住在这具身体里面的,不是她。
那个人占据了她的身体,也为自己求来一份好姻缘。
他是她少年时分便爱慕之人,本以为二人天壤之别,却没想到,她会成为他的夫人。
只是,那人爱的,大抵是原来住在这具身体的人吧。
记忆理清后,她曾数次见他,挽留他,也明白,他应当是知道了如今这具身体里住着的,并非他心上之人。
她求之又求的缘分,终究只是妄求。
她想起一年前病重,临终之际,她的姥姥说可以为她另选一处栖身,只是种种后果,难以预料。
她不想死,便央求姥姥进行了这场法事。
姥姥为她新造了一副躯体,骗一吞了神药的猫妖住了进去,以精气颐养身躯。
一年后,猫去人留。
她当时对一只畜生之命并不在意,便同意了。
如今种种,便是报应吧。
红妆
光
花轿行至一半,有人在前方堵住了路。
喜乐一下子停了,只有嗒嗒的马蹄声越来越近。
她一把把盖头揭掉,掀开轿帘,眯着眼,看着走近的那个人,目露不屑
那人将马侧停在她的轿前,对着她,伸出来了手。
她不理会,对着前面喊道,“喜乐怎么停了,都给本公主吹奏起来。”
大街上又弥漫着一股喜意,她勾唇,看着他,然后,将手放入了他的手心。
他一把将她的手抓住,用巧劲拉上了马背。
调转马头,一路狂奔,他们在街道上留下了火红的残影。
他带她来到一处山坡,正值夕阳西下,美不胜收。
她就着嫁衣,在夕阳下为他唱了一曲《牡丹亭》,恰如当年她乔装去戏园,而他一掷千金,与她共和一曲。
他于她新婚之际带走她,说只为带她看这一抹残阳如血。
她于新婚之日跟着他,将一切置之脑后,只为赴这一场盛会。
曲罢,他们席地而坐,在烈烈风中,将壶中之酒,灌入喉咙。
他总是肆意,好在她也足够洒脱,方才能由着他胡来。
入夜后,烟火点亮了整个天空。
她有些累了,觉得头上的金冠极重。
他似有所觉,伸手过来,小心地为她取下了这些束缚。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