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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离手。
她盯着孙迎东看了半响,逐渐安静了下来,好似神智恢复了一些一般,曾孙喂上一口,老人就听话地喝上一口。
见曾外婆正常吃上饭了,迎东妈才放下心来。
“迎东,还是你厉害,老太太果然听你的,你先喂着,娘去烧壶水,等会儿给老太太把身上的脏衣服换了。”
这吐的床上脏兮兮的,她可不能让老人在这样的环境里多待。
迎东道:“娘,你放心吧,这里有我呢。”
待老太太喝完一碗米粥,迎东喂给她一口清水让她漱漱口。
正待他收拾餐具准备离开之时,曾外婆开口说话了:“迎东,谢谢你了。”
迎东闻言一震,曾外婆的语音语调好似突然不糊涂一般,他赶紧转过身,看见老人正慈爱地看着他。
他心中一喜,难道说曾外婆的糊涂病好了?他想跑出去找他娘,却被老人叫住。
“迎东,你过来,太婆有话想跟你说。”
迎东顺从地走过去,再次坐在老人的床边上。
老人拉住迎东的手,道:“这些年辛苦你们一大家子了,没有嫌弃我老而无用,还尽心尽力的照顾我。”
迎东孺慕地说道:“您老说得是什么外道话,这不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嘛。”
老太太摇摇头:“这世上哪有什么应该和不应该,属儿女的都做不到这个份上,更何况是隔了好几辈儿的人呢。”
还未等迎东开口说话,老太太又道:“你去把墙边的桌子移开。”
迎东不明所以,不敢妄动。
老太太打了他一下,道:“让你去,你就去。”
迎东这才照做。
见曾孙听话,老太太欣慰道:“把地上的第三、第四、第五块青石砖给我撬起来。”
迎东撬开之后,老太太又指挥他挖下面的土,不多时便挖出了一个木匣子。
老人从迎东手里接过匣子,捧在腿上,她伸出手颤颤巍巍地抚摸着上面的雕花纹路,似乎在回忆着什么,沉默了半响之后,老人才开口道:“我在等一个人,可那人一直都未曾来寻我,我怕我去了那人会失望,所以就拼命吊着这口气,可惜老糊涂了,让你们一家人跟着受累了。”
迎东摇摇头,温和说道:“我们未曾受累,只是担心你的身体,现在好了,您老的病好了。”
老人笑道:“你倒是如你曾外公一般,是一个温和有礼的人,不过,我这恐怕不是好了,而是回光返照了。”
迎东心中一颤,都说快要离世的老人,都会有一段时间分外清醒,好似油尽灯枯之人燃尽最后一把薪柴。
老人微微一笑,道:“迎东,我感觉到了,我感觉到他来找我了,等了这么长时间,他终于要来找我了。”
曾外婆今年89岁,实属高寿,跟她一辈的老人大多都已死绝,哪有什么人会来找她?
见她如此神神道道地,孙迎东不敢再做耽搁,赶紧跑出去喊他娘进来见曾外婆最后一面。
迎东娘听说之后,赶紧扔下手里伙计,跑了进来。
老人年近百岁,阅历颇丰,经历过和平战乱,享受过荣华富贵,自是比任何人看得都开,她将那个匣子交给迎东他娘。
“这是迎东他曾外公留下来的东西,我一直都未敢动用,你们都是些好孩子,交予你们,我想他也会同意的。”
迎东娘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匣子的小黄鱼。
“太婆,这?!”
老人摆摆手:“愚者爱惜费,但为後世嗤。既然给了你,你就花了便是。”
此时,一只墨铸的小蝴蝶越过围墙,飞进一户人家。
青团儿和付守仁两人跟着它饶了大半个县城,早就累得精疲力尽了。
付守仁扶着墙,喘着气道:“是这里吗?是的话,咱俩先进去讨杯水喝呗。”
青团儿若有所思地看看手中的信,说道:“这次我们不进去了,应该让他们自己做个了断。”
说罢,她举起信,刚刚那只墨铸小蝴蝶又飞了回来,一头载进信里,重新变回了信的一部分。
然后一阵微风平地而起,托着家书飞进了院子里,它飘过蔷薇花丛,穿过半开的窗户,在空中打了个转,稳稳地落在老人的双膝之上。
迎东一愣,这不就是那封百年家书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是那对老丈和小娃?
正在他疑惑之时,老人却拿起了信件,神情激动不已。
“这是他的笔迹,这是他给我写的信。”
迎东道:“太婆,您的闺名不是荷吗?这上面写的可是杜之润收。”
他记得曾外婆的名字是杜荷,不是杜之润。
老人道:“我闺名为荷,小字之润,这是你曾外公给我取的,我又怎会搞错?”
迎东恍然,原来这封家书的主人一直都近在眼前,是他的曾外婆。
老人迫不及待地拆开信封,掏出里面的信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