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挽推开门，里面有一股子药味。
    傅挽想起在现代的时候，她去养老院去照顾老奶奶，其中一个老奶奶身上的味道。
    里面的摆设很简单，傅挽推开两个房间看了看，选择了没有书本的那个房间走了进去，走到床前，从床铺上拿起了一缕发丝，递给宋景。
    “应该学过追踪术了吧？试试。”傅挽淡淡道。
    宋景接过发丝，虚空画了个符拍上发丝，那发丝便顿时燃烧起来。
    虚空里一道丝线浮动在空中，似乎牵引着不远处的什么。
    “不错。”傅挽称赞了句，便顺着丝线往外走去。
    宋景落后半步，目光在傅挽的身上看了一会，他的目光晦暗而偏执，闪着一点似乎是开心了的微光。
    因为带着一个拖油瓶，傅挽决定还是先把人送回家。
    她绕了一圈，总算是把中年人丢开了。
    剩下两人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兴许是白水镇天黑得比较早的缘故。
    傅挽跟着丝线跟过去，最终停在了竹篱笆外。隔着窗子，傅挽能够看到屋内的剪影。
    男子被身材婀娜的女子拉住了衣襟，他下意识后退一步，却靠在了柜子上。女子凑近了脸，似乎是想把唇舌凑近男子……
    傅挽手中清霜剑唰地出鞘，眨眼间便捅破窗纸。
    窗内的女子耳侧飘下来一缕被剑气斩断的发丝，她朝着傅挽森森一笑，好看的口中飞出一条分叉的舌头，直对傅挽而来。
    傅挽毫无退避的意思，足见一点侧身往前，抬手便拉住那男子的衣领，直接将人拉过来。
    女子身子化作软绵的蛇身，一卷裹住男子的腰，张开蛇口对着傅挽咬来。
    傅挽根本没当回事，伸手便打算将蛇挥开。
    却有人先她一步，长剑对着蛇口刺入，一手死死握住蛇牙。
    傅挽愣了一下。
    但是宋景的力量在一条修为还不错的蛇妖面前是很不够用的，蛇妖发狂，往前一咬，宋景侧身要躲，肩膀还是直接被蛇妖的毒牙刺穿，顿时鲜血淋漓。
    这些事情发生在眨眼之间，傅挽根本来不及阻止，她抬手一挥，巨蛇猛地砸到后山的空地上，砸出了一个巨大的坑。
    大蛇勉强蠕动想跑，傅挽手中清霜化为足足四十九把，对着大蛇劈下去，大蛇顿时趴在坑里动不了了。
    傅挽弯下腰，将靠坐在柜子上的少年抱进怀里。
    他的肩膀刚刚被蛇牙刺穿了，此时有一个很大的窟窿，正在源源不断地流着血。
    “我说我没叫你出手，你便不要出手，你都听到哪里去了？！”傅挽有些生气，他若是乖乖听话，何至于让那妖怪弄成这样。
    都是血，还有那么大一个窟窿，得多疼啊！
    宋景仰脸看着她，他还以为她这张脸上一直都会平平静静的，那双好看的眼睛里只会有温柔和悲悯。但是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她生气了……是不是，有一点……
    宋景闭上眼，声音有些颤抖，“师尊是不是嫌我多事？”
    傅挽恨不得砸开他的脑壳，但是看他脸色苍白，还是软了声音，道：“我是见不得你受伤，你若是好好听话，怎么会疼成这样？”
    宋景睁开眼，面前的师尊确实没有生气，反而目光里透露着一丝关心。
    他看着傅挽，面前的少女满眼疼惜，神色善良温软。
    宋景忽然有些自暴自弃地闭上眼。
    她是像明月一样的人，他以为肮脏腐臭的自己终于靠近了她，但是她态度那样冷淡。五年的光阴，她甚至连多看他一眼都不曾。
    他从最开始的期盼，到后来的茫然，再转为想要不惜一切代价，靠近她。
    她不知道，她那样美好的人，怎样致命地吸引着他。
    她应该是高高在上，毫不在意他的，但是……
    她是真的关心他。
    可他当真……不敢奢求啊。
    傅挽见他不说话，有些慌张，毕竟她这副身体弱小的时候根本没经历过这样要命的事情。
    “你怎么样了？你先撑着不要睡过去，我给你祛除妖气，再服丹药会好得很快……”傅挽有些焦虑，不自觉地话多了些。
    宋景弯了弯唇角，有些自暴自弃，又带着些刻意的试探道：“师尊是不是不喜欢我这个徒弟？”
    傅挽一脸懵逼，道：“怎么会？”
    严格来说，她这样成长过程中见过很多不幸的人，对待宋景这样不幸的人能够很强烈地共情。即便是不理解他的作为，也能明白他的痛苦和无力。
    所以她希望能温柔地对待自己的攻略对象。
    这世上的不幸那么多，她希望可以给别人多一点温暖，而不是痛苦。
    宋景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是他还是没有说。
    傅挽自顾自地给他祛除伤口处的妖气，一面道：“我绝对没有不喜欢你，只是……”她想了想自己这些年的故作冷清，心想估计是这点伤害到了他，于是解释道：“修仙修的是大道无情，若是对一个人过于好了，便免不了有失偏颇，无法对其他的事物一视同仁。你虽然是我的弟子，我对你也仅仅是引你向道，解决疑问，旁的也不需要。”
    虽然她大道理讲得很不错，其实主要还是害怕白月光人设的光环太大，她又被自己养的崽压。
    但是这话，她是打死也不可能直说的。
    他身上的妖气被傅挽全部祛除，傅挽拿出上好的丹药给他吃了，顿时伤口就开始恢复。
    但是这个蛇毒，还是得找下毒本蛇。
    傅挽站在蛇坑前，大蛇已经奄奄一息了。四十九道清霜剑钉在它身上，鲜血便止不住地往下流，蛇坑已经快要变成血河了。
    傅挽抬手，清霜剑也松了些。
    大蛇瞅准时机就要逃，傅挽手腕一转，清霜剑一转，剑气带动皮肉，顿时搅出了四十九个血肉窝。
    大蛇疼得一阵长嘶，又不敢动，只能无力地拍打着蛇尾。
    “解药。”傅挽淡淡道。
    大蛇摇头。
    傅挽掐了个真言咒，“有没有解药？”
    大蛇口吐人言，虚弱道：“没有，这毒是我花了机缘用法器所制，根本找不到解药。”
    傅挽一愣，清霜松开。
    大蛇一甩尾巴就要跑，清霜剑唰地飞过去，悬在蛇头前仅仅一寸地。傅挽在后头淡淡道：“杀孽已造，可不是受了这些伤便能抵过的。”
    傅挽话音一落，她指尖跃出一道冰蓝光芒，从蛇头刺入，大蛇剧烈颤抖。
    蛇头上方凝出一个淡绿色珠子，傅挽招手取来，淡淡道：“我取你修为，算是抵了人命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