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格来说，现在的精神病院不像是一个医院，更像是一座监狱。
    这里囚禁着妓女，流浪汉，穷人，神志不清者。而这么大一间医院，实际上只有三个医生，每层楼两个看护，根本没有人管这些病人的死活。
    而所谓的治疗，也就是电击，则是院长对于不听话的病人的“惩罚”。
    原主娜塔莎是个胆小怯懦的姑娘，虽然觉得这不对，但是从来不敢提出反抗。而剩下的所有医护人员，全都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
    艾米还在叫唤，“宝贝儿，快来帮我抬这个椅子。”
    傅挽小跑着跑过去，却发现那是一架连着电线的椅子。
    按着原主的记忆，院长就是通过这个椅子电击不听话的病人，达到所谓的“治疗”效果，实际上则只是对病人的震慑和威压。
    艾米还蹲在柜子下面找东西，傅挽眼疾手快地找到一把把几根线扯断，二话不说溜了。
    远远看着她的博格：“……”
    傅挽几步走到博格面前，仰起脸看向博格，压低声音道：“博格先生，帮我作证，那是它自己坏掉的。”
    博格看了傅挽一眼，没有说话。
    傅挽有些心慌。
    不多时，艾米就从柜子底下出来了，又开始叫傅挽过去陪她一起搬椅子。这回傅挽过去了，装作没看见那断掉的几根线，把椅子搬到了门口。
    从外面走进来三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前者很胖，灰褐色的头发稀稀拉拉地贴在地中海脑门上。后面两个年纪不大，但是看起来很严肃。
    为首的胖医生推了推眼镜，眯眼道：“查德，杰克，芬克，今天是你们三个不老实啊。嘿，快把椅子搬上来，让着几个愚蠢的猪头感受上帝的惩罚。”
    两个长相凶恶，一个看起来矮小丑陋的男人被推上来。
    之前站在胖医生身后的两个年轻医生走过来，将最矮小的男人按在椅子上，用绳子绑住了。
    胖医生拿着插头，插进插座，拨开了红色的按钮。
    与此同时，艾米和胖医生一起发出刺耳的笑声，“愚蠢的垃圾！”
    只是坐在椅子上的男人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怯生生地看着几个大小的人。很快，胖医生就意识到了不对，目光落在断了的几根线上，面色逐渐变得阴沉下来。
    ;“是谁？”胖医生的目光睃巡过众人。
    但是没有一个人开口。
    胖医生眉头一皱，挤得额头上的横肉十分狰狞，“没有人承认的话，那明天修好了椅子，每个人都上来坐上半个小时。”
    胖医生说完，心情终于好起来，大笑起来。
    底下的人全都不寒而栗。
    彼此对视几眼，有一个瘦削干瘪的中年人走出来，扯着贼眉鼠眼笑道：“要是我说出破坏椅子的人，能不能……能不能，放我出去？”
    “好啊，我心情好了就放你出去。”胖医生回答得很干脆。
    傅挽心内暗道不好。
    中年人抓了把干稻草似的乱发，浅蓝的瞳孔不怀好意地盯着傅挽，嘿嘿笑了几声，“就是娜塔莎护士，我看见她去扯断的线路。”
    胖医生鼻子里哼出粗气，“娜塔莎护士？我看就是你，还想栽赃娜塔莎护士！”
    中年人大惊，一把抓住顺便的伙伴，“你们说是不是？”
    但是他的伙伴没有一个人说话。
    傅挽一时之间如坐针毡。
    按照这个胖医生的秉性，要是知道就是她，不得把她按上去电个三分熟是不可能解决的。
    胖医生道：“栽赃医护人员，明天每个人十五分钟。以后要是再……”
    话还没说完，中年人的伙伴忽然出声道：“我们都看到了，就是娜塔莎护士。”
    傅挽暗暗往后退了一步。
    中年人喊道：“你们要是不想被电，就说出是谁扯断了电线！”
    所有人麻木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传递消息，然后异口同声道：“就是娜塔莎护士扯断的电线，我们都看到了。”
    胖医生回头看向傅挽。
    他的目光很尖锐，看得傅挽觉得脊背发凉。
    “娜塔莎护士，你有想说的吗？”胖医生露出一个近乎残酷的笑容。
    傅挽咬了咬唇，摇摇头，“我没有。”
    她敢确定，如果她承认了，她可能也被关进病房，成为一个“病人”。傅挽回头看向博格，仿佛找到了救星，“博格先生可以为我作证，我当时在和他谈话。”
    胖医生的目光随着傅挽扫向博格。
    胖医生的目光在触到博格身上的时候，微微有些惊讶，随即皱眉，“博格先生？”
    博格点点头，“我可以替娜塔莎护士作证，她在告诉我要小心某个色情狂。”
    某个色情狂，也就是那个中年男人的朋友呆了呆。
    众人想起一阵哄笑。
    胖医生眯起眼睛，“我在报纸上看到你。”
    博格耸了耸肩，淡淡道：“在报纸上看到过我的人很多。”
    胖医生大笑起来，“博格定律？你那个疯子猜想，我早就觉得你该来我们这儿就医了，博格博士。”
    傅挽还是有些慌。
    但是胖医生继续道：“出身洛林郡的贵族物理学家想必是不会说谎的，我相信你的话。”他脱掉自己的帽子，对着博格露出一个似乎是讥笑的表情，“可惜现在也要待在这里，真是委屈了博格博士。”
    博格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这件事没有被计较下去。
    胖医生很快就走了，只有艾米眼神古怪地看着傅挽，“哦，甜心，刚刚简直是担心死我了。”
    傅挽寻思着那你也没出头说话，干脆拍了拍艾米的胳膊，“我去看看博格先生，原来他真的是位学者。”
    “就算是位学者，也是个疯子而已。”艾米耸肩走开了。
    傅挽走了过去，之前那个中年人也是住在这里，傅挽心知可能不大好。
    但是暂时来不及顾及这些，她朝博格递过去一个小盒子，微笑道：“是冰片和樟脑。”
    这个狭小的房间里满是老鼠蟑螂，晚上睡着的时候，会有老鼠来啃食人的耳朵和脚丫。老实说，是个很可怕的地方。
    博格伸手接过她的冰片，淡淡道：“我从前从不说谎。”
    傅挽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