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黎和辉尚逸到现在，算得上是彻底心意相融了，两个人都很清楚自己想要的东西，并且为之不懈努力着。
    “对了。”肖黎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刚刚我和谢军师讨论，关于战壕，已经有了初步的设想了。”
    “这么快？”辉尚逸惊讶地看着肖黎，“你们试验过了吗？”
    “试验过几次。没有大面积的使用。”肖黎点了点头，但是神色并不轻松，反而带着些紧张。
    “那也相当了不起了。”辉尚逸竖起大拇指，心中对肖黎又生出几分敬佩，要知道这个效率，比他们以往布阵列兵可是快多了，就算是有谢昀秀的帮助，也不能这么快。
    而肖黎之前仅仅是有战壕这么一种概念，都没有真正实践过，竟然也能达到这种速度。
    “现在高兴还太早了。”肖黎默默地叹了口气，道，“你和我一起过来看看吧，我让娘子军演示给你看看。”
    肖黎拉着辉尚逸走出帐子，到了她之前和娘子军试验的那块空地。
    辉尚逸刚刚见到眼前的景象，就十分惊讶，地上，竟然被挖出了一排排的沟壑，也有一些挖过又被填埋上的痕迹，看的出来的确是反复尝试过很多次。
    “这东西，该怎么保护人呢？”辉尚逸走到一条沟壑旁边，朝下面好奇地望了两眼。
    肖黎拍了拍手，将一小部分娘子军召集过来。
    “我担心不知道哪里可能会有内鬼，所以才选一个偏僻的地方试验，这些娘子军也都是信得过的老人。”肖黎对辉尚逸解释道，一边递给了他一张布阵图。
    辉尚逸想起，之前他们落队的时候，的确是讨论到过这个问题，怀疑军中有细作，只是一直没有什么头绪，也只能先搁置着。
    但是他没想到，肖黎的心思竟然如此细密，连这些统统都考虑过了。
    “果然还是你，细腻稳重。”辉尚逸对肖黎忍不住更加佩服了。
    “这不算什么，细作这种东西就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的炸弹一样，防不胜防，你还是要小心。”肖黎面色很平静，不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炸弹是什么？”辉尚逸的关注重点似乎有些偏差，歪着头有些呆萌地问道。
    “没什么，我让她们演示一下。”肖黎懒得同他解释，翻了个白眼，说道。
    接着，她对已经自动分成两队的娘子军做了个手势，这些人就按照之前肖黎排好的阵型，开始演练起来。
    辉尚逸这才注意到，战壕的奥妙之处，在于人躲在里面，可以避过很多投掷型的武器，而且如果修在高处是十分隐蔽的，不仔细看都发现不了，还以为是箭矢自己从地上冒了出来，肖黎还特意给战壕里的兵力做了特制的服装，就更利于隐藏自己了。
    要是说最大的不便之处，就是战壕很难抵御近战攻击，这就需要正面火拼的骑兵足够勇猛，战壕才能从侧面起到辅助的作用。
    他对自己的亲兵有信心，所以倒是不太担心。
    “太厉害了。”看完了娘子军的演示，辉尚逸有些被震惊到了，轻轻地拍了拍手。
    “但是破绽，也很明显。”肖黎神色有些复杂，眼眸微微低垂着。
    的确，辉尚逸作为作战经验丰富的老手，也一眼能看出来，这个阵法，还是有些微妙的小漏洞的，但他认为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了不起了，就没有告诉肖黎。
    “你能看出来啊。”辉尚逸尴尬地笑了笑，伸手挠了挠自己的脑袋。
    “还是不行，我得再多试几次。”肖黎有些自顾自地说道，捏着下巴陷入了沉思状。
    辉尚逸有些无语地看着肖黎，嘴角不自觉地抽搐了几下，这个肖黎，什么地方都好，人也聪敏，可就是太较真了，什么都吹吹毛求疵，得追求个完美无缺的办法。
    对于军队阵型，她就更加上心了，也难怪如此谨慎。
    可在辉尚逸看来，在战场上，随时都会发生不可预料的变数，所以是不可能做足万全的准备的，战前太过于谨慎，倒是容易自己乱了阵脚。
    肖黎并不明白这个道理，还是十分精益求精，辉尚逸也不打算向她解释，只要多上几次战场，基本上自然而然的也就明白了。
    “这样吧，让娘子军去和其他军营的士兵演示一下，我想看看战壕在普通士兵身上的效果。”肖黎忽然抬起头，对辉尚逸说道。
    这倒是让辉尚逸有些为难，他的辉家军，和肖黎的娘子军，一直以来都是分开来训练的，从没一起操练过。
    但是他也不会拒绝肖黎的请求，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道：“好！”
    说罢，他就带着肖黎去了自己军队的驻扎地，此时，他手底下那批将士也刚好都在聊天休息。
    他们看见肖黎和辉尚逸走在一起，难免的又开始低头窃窃私语起来。
    其中几个，还时不时把暧昧的目光，瞟到两个人身上，这让肖黎有些难受，虽然她知道大家起哄没有恶意，但总是难免尴尬。
    好在是辉尚逸在这，他们不会太闹腾。
    “娘子军想出了新的防御阵法，需要我军一起演练，你们谁去？”辉尚逸扫视了一圈底下的这些人，确认差不多主要人物都在之后，大声说道。
    本着自愿的原则，他也不是很想勉强这些人，一直都是民主型的。
    可是没想到的是，底下的人，都露出了不情愿的表情。
    他们大多数，都有些古代男人典型的大男子主义，本身有些人听说肖黎一介女子掺和军事，就在等着看笑话，现在要自己也去跟着演练，不是打自己的脸么？
    何况，本身娘子军，在正规军队中的评价就不太好，认为她们是一群不守妇道的女人，而且也并不觉得她们真的有实力。
    “少将军，您让我们去跟一群女人演练，这是在羞辱我们吧！”甚至，有些胆子大的，已经开始当面反驳辉尚逸。
    要知道肖黎也是在旁边看着，闹这一出，可是让辉尚逸又为难又尴尬。
    “而且您夫人作为妇人家也参与军事。我们已经没说什么了，现在让我们和一群女人混。可不从。”有了一个人开头，底下跟着发声的人自然就起来了。
    甚至，有些人说的很难听，有一些羞辱性的意味。
    “够了！”辉尚逸听不下去了，生气地大吼道。
    肖黎也是娘子军的一员，就算是辉尚逸一开始对娘子军多有敌意，但是也难免爱屋及乌，现在这些人这么说，他怎么肯听。
    下面顿时鸦雀无声，都默默低下了头。
    辉尚逸虽然在肖黎面前柔情似水，甚至有时候也不惜扮做弱势，但是在这批士兵面前，那还是相当有威严的。
    这些都是因为他平时在管理军队的时候，一直都是赏罚分明，平时待人自然亲切，但若是真的发怒了，罚起来也真的是一点都不留情面，起码折磨的你三天下不了床。
    辉尚逸狠狠地瞪了这些人一眼，知道肖黎听了这些难听的话肯定会生气，正在琢磨着该怎么安慰肖黎，回过头来，却发现人都已经不见了。
    “男子汉大丈夫，不应该拘泥于男女之别，连这点气量都没有，我都替你们蒙羞，自己好好琢磨琢磨。”辉尚逸对着底下的将士，撂下这句话，便急匆匆地走了。
    底下的人有些的确露出了愧疚的神色，但是也有些依然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辉尚逸追着肖黎回到军营，却发现她面色平静，根本没自己想的那么激动。
    “我没事，就是知道你那批人这样是说不动的，就先回来了。”肖黎手中翻着之前设计过的几种阵法，淡淡地说道。
    “对不起，我也没想到他们会那样说的。”辉尚逸有些愧疚的在她面前坐了下来。
    “这不是你的问题。”肖黎叹了口气。
    她刚刚那么快离开，的确是因为听到那些不堪入耳的话，心中郁闷，但更多的也是不想让辉尚逸当场难做，所以才尽快离开的。
    “那接下来怎么办？”辉尚逸见肖黎没有生气的意思，心中也松了口气，问道。
    “你不是主将吗？”肖黎对他翻了个白眼，“你下军令的话，谁能不听？”
    辉尚逸听得明白肖黎的意思，就是让自己拿出自己身为主将的权利，强制命令将士才演习。毕竟刚刚那样，沟通自愿是不太可能了。
    “也行吧，那就让我的亲兵来，可能更好驱使一些。”辉尚逸点头答应，因为他知道肖黎也不可能善罢甘休，而且让自己的亲兵来的话，他们对肖黎的好感能相对高一些，会比较听话。
    “那就多谢了。”肖黎脸上马上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意，甚至开心地拿着图纸哼起了小曲儿。
    辉尚逸一脸的无语，他就知道肖黎的这副德行，自己只要遂了她的意思，就立马原形毕露了。
    “今天先休息吧。”辉尚逸站起身，“明天我叫他们到你这边来，让你随意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