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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旨钦点的儿媳妇,是四福晋,四爷的正事就只能跟她说。
天不倒,她就不倒。
别说已经到了四十不惑的年纪,就算年轻的时候她跟四爷也非恩爱夫妻,这会子要是低三下四去捧着爷,去跟侧福晋格格们计较谁跟爷吃饭,谁伺候爷过夜,才是可笑。
果然四爷进门,坐下第一句话就是正事:“给二十四弟的满月礼,再加厚些。”
福晋声音四平八稳:“已经备了一套赤金的手镯并长命锁,两对小儿安枕的玉瓶,一对如意。”
这个礼可不算薄了。
皇上这几年老当益壮,废大儿子们的同时也没少添小儿子们。二十一、二十二两个阿哥都是康熙五十年出生,二十三阿哥康熙五十二年出生,加上今年刚刚出生的二十四阿哥①,在子嗣方面,康熙爷可谓是付出就有回报。
在这方面,四爷着实有些羡慕自己的亲爹。
福晋也因此有些踌躇:前几位阿哥送的礼都差不多,这会子只给二十四阿哥加厚,算什么事?
四爷明白福晋的顾虑,在跟宫里打交道这一块,福晋这些年着实给他省心,是百般谨慎十分得体的。
“是皇阿玛金口玉言,二十四弟是幼子,今岁又逢仁政和大字典编纂功成,所以借着这回二十四弟满月,要格外热闹些。”
大字典便是编了好几年的《康熙字典》。
正所谓盛世修书,康熙爷对前明永乐帝的永乐大典颇为推崇,更有效仿超越之意,虽然从他登基起,朝里朝外就没消停过,但还是投入了许多心血到修康熙字典中。
终于功成,自然要好好庆祝一二。
兼之二十四是老来幼子,正好体现他老人家宝刀不老,所以康熙爷金口要给儿子办热闹的满月。
皇上开了尊口,这宴的档次自然要上升,礼的档次也得上升。
四爷手里捏了一串楠木佛珠:尤其是他们这些隔着三四十岁做哥哥的,更得上心。
太子爷从前是怎么废的不也有一条对幼弟的夭折毫不伤感的罪名吗。皇阿玛渐渐老了,偏心小儿子,又觉得自己护不住他们几十年,于是一双眼探照灯似的盯着这些长成的儿子们,动不动就敲打他们没有孝悌之心,生恐自己百年后,小儿子们集体被兄长扔出宫去吃糠咽菜。
想到皇阿玛的疑心,四爷的思绪不由转到今日的烦心事上。
——
他从十五岁上开始上朝站班,曾在户部、工部都干的有声有色:在工部负责视察河堤、整理两河工程,在户部也管过赈济,平粜等事。起初有太子的时候,他自然不出头,可这些年太子倒下了,他的风头又被老八盖过去。
不过老八前几年风头再好如今也没人羡慕了。
前年皇上巡行热河,老八为了额娘的忌日不曾跟随皇上,结果送去给皇上的礼,居然是一对奄奄一息的海东青!此事一出,皇上雷霆大怒,直接道:自此朕与胤禩,父子之恩绝矣。②
此事直接将老八打入了谷底。
可以说这些年皇上的小眼睛探照灯一样盯着这些长成的儿子。这些曾经承欢膝下的儿子,被他骄傲欢喜地称作小老虎的儿子们,终于长成了大老虎,牙尖爪利的瞄向了他的皇位。
为着废太子和老八送死鹰两件大事,牵连了数位皇子几乎被皇上骂死过去,于是再没人敢明着出头,剩下的兄弟们一个个脸上都是恭敬谦让,似乎一夜通玄,都对权力失去了兴趣。
可四爷知道,每个人都在暗里使着劲呢。
而皇阿玛……
则越发难以琢磨了。
这回‘滋生人丁永不加赋’的仁政一出,他又将十五岁以上的儿子们都提溜到御前,让他们议政,连厌弃了的老八都拎了过去,非让儿子们各抒己见。说不出什么要点来还要骂他们这么多年活到狗肚子里去了。
之后又给老三老四分配了上户部旁观的差事,其余阿哥也都有了点活计。
四爷这几年装的富贵闲人似的,是为了安阿玛那颗谨慎敏感的心脏,可不是真的要在朝上销声匿迹,于是这回见皇阿玛主动给了任务,他虽不打算一鸣惊人,但也是撸起袖子准备好好干的。
结果才干了几天,皇上又把他叫过去,赏了他一枚印。
然后状似随意道:听说你前些日子还在跟和尚论佛法,倒是朕为红尘俗世耽误了你,听说你自号破尘居士③,朕就让人给你刻了个印,回去吧。
可以说是赏了东西,然后把他开除出了户部。
这闷头一棍子,四爷真的是不明所以,但对皇上,哪里敢有个不字,只能感恩戴德皇阿玛赏赐,再感恩皇阿玛体贴我心,知道我‘迫不及待’要回去过出尘脱俗的生活。
皇上满意,令他退下。
回到府里后,四爷还是忍不住把脸沉了下来:这也太丢人了,庸庸碌碌的老三都还在户部跟个萝卜似的稳稳蹲着呢,他倒是被踢了出来。
好在他这些年装闲人,府里倒是整治的铁桶一样,偶然失态也不会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