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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羹尧与平郡王分别上的折子。
折子出自两人之手,内容却大同小异。都是上谏请皇上在藏边设立办事处。年羹尧则更激进些,直接道:天无二日,藏边的藏王实没有必要。不如取消掉,换朝廷官员来此建衙,全方位接管藏边。
康熙爷见老四看完了,就问道“你觉得如何?”
四爷点头:“儿子觉得正该如此。”
从前藏边偏远,自立为王,算是半独立。朝廷一时犯不着攻打,也没有精力去攻打。
可这回不一样啊,借着打准噶尔叛军一事,清军都直入藏边了,既然军队都驻扎过去了,凭什么要把这一地的统治权再还给什么当地的‘王’。年羹尧这个提议,也很符合四爷的想法。
康熙爷满意点头。
他老人家做了六十年皇帝,又不是做了六十年的慈善家。
这种费劲巴力给别人干活,还不收工钱,那是不能够的。
“朕准备设西藏大臣与噶布伦,从前这藏王,就取消了吧。”康熙爷倒是没取消册封藏边喇、嘛的地位和尊号。
实在是已经碾压了人家的统治,就别碾压人家的信仰了。一下子压制的太厉害,只怕出事。
但就算这样,也得防着战事再起。
毕竟当日藏边跟朝廷求助可不是这么想的。相当于一个人家里进了强盗,他跑去找强大的邻居帮忙,那是指望着邻居仗义出手把强盗赶走的,谁成想这个邻居确实是把强盗赶走了,然后自己就住下来鸠占鹊巢开始当家作主了,搁谁谁心里没有意见啊。
四爷将自己的担忧略微提了提。
康熙爷很平静:“所以朕命平郡王继续驻守藏边,年羹尧亦是如此。”他顿了顿,目光深邃起来看着四爷道:“还有,朕准备让胤祯回藏边去再稳一稳局势,到底他是皇子,又跟臣子们不同了。”
四爷心剧烈的跳起来。
皇阿玛要让十四回去,而并不是让他入六部学习朝政!
四爷低头:“儿子们自然一切都听皇阿玛的吩咐,各司其职,都是为皇阿玛办差事。”
康熙爷不免感慨道:“十四这孩子,是个将才啊,又是你亲弟弟,自是不错的。”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康熙爷想起了自己的兄长福全。
也想起当年的自己,正是少时登基。论嫡自己不是,论长自己也不是,上头还有个哥哥福全。这位兄长却毫无怨言,鞠躬尽瘁的给自己办事,为人更是谦卑。
甚至年幼的时候,福全兄长就告诉皇阿玛,自己愿为贤王。②
兄长也确实做到了。康熙爷至今想起已然过世的福全兄长还会觉得温暖,他像一块可靠的坚石一样一直在自己身后。
看着眼前老四,想着他与十四一对兄弟,康熙爷不免又想起,康熙二十九年的时候,自己打噶尔丹,也封了福全‘抚远大将军’。
简直像是宿命的轮回。
以后老四和十四,也会做一对自己跟福全这样的好兄弟吧。
况且他们两个,又是兄长为皇,弟为王,且是同父同母,自然就更会亲密顺当。
康熙爷不是不知道十四素日跟老八走的近,但在他心里,有什么比同父同母血脉更亲近的呢?
到底老四只有这一个亲弟弟啊。
——
可见哪怕是至亲父子俩人,也没法心有灵犀。
四爷若是知道康熙爷的想法,只怕要立刻在心内反驳:不,十三才是我弟!
康熙爷让老四告退后,不免又陷入了对福全的怀念。他起身往暖阁去,那里挂着几幅他心爱的画。
有当年顺治爷手把手教他射箭的画,有亲额娘坐在廊下抱着年幼的他的画,还有一张,就是福全过世后,他命画师画了一张,两人并肩坐在桐树下的画。
倒不是福全生前,康熙爷拿皇帝架子不肯一并作画。而是福全为人很谨慎,再不肯跟皇帝并肩而坐入画。甚至直到死前,康熙爷去探望他,福全在榻上仍旧自称奴才。
康熙爷的眼睛有些湿润。
算来,兄长已经走了十八年了。福全过世的时候,才五十岁。
而自己如今却马上要七十岁了。再过些年,他们兄弟终会在地下重逢。
康熙爷的目光再次看向顺治爷的画像,心道:皇阿玛,儿子做了个好皇帝,来日见了你,自问心无愧!
——
且说四爷虽知道康熙爷的期许,是盼着他跟十四兄友弟恭,做一对亲厚的兄弟,然他心里对十四即将要回藏边,还是十二分的满意:快走吧。
心情甚佳的回到了府里,四爷先去看了看小儿子。
他逗了逗孩子的下巴:“这孩子真是福星。”他才出生,自己就得了出关祭陵之行。
虽说当日皇阿玛私下暗示过自己的立储之意,但跟这回在朝上暗示,还是天壤之别的。
年氏在旁笑容温柔如水:“都是爷多年的苦心,跟这刚出生的孩子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