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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全都紧着皮子,都说新帝严厉且挑剔,动辄得咎。谁成想今日他们竟然得了一个好的考评。
皇上看过树就往里走。
白宁带着人上茶后,皇上便命宋嘉书坐,然后捏了捏眉心道:“朕方才去看了看皇后,只是临近年下,皇后初次入宫主理过年之事,颇为忙碌,朕就过来看看你。”
皇上入后宫,第一日自然该留在皇后处,只是雍正爷本就劳乏,只看着皇后一脸严肃的侍立在旁,就觉得更累了。
兼之不断有内务府的人来回话,雍正爷索性就让皇后安心忙着,自己先走。皇后也没挽留,恭恭敬敬将他送了出来。
皇上在皇后的钟粹宫门口上了龙辇,略一沉吟,便吩咐到景仁宫。
熹妃有一点跟自己格外契合,她收拾东西整齐麻利,让人看着舒服。皇上想着自己登基不到一月,宫里处处都是在重新收拾着,妃嫔们更是才入宫三日,想必也还乱着。
熹妃宫里,估计就是现在最利落的地方了。
皇上脑海里浮现出凝心院的库房和满院子按颜色晾着的手帕,觉得心里舒爽了一点。
如今景仁宫地方可大了,足够让她收拾的了。
皇上方才一进景仁宫,除了看见熹妃正抱着手炉旁观移栽梅树外,也见景仁宫中处处条理分明。连正殿外的八盆蝴蝶兰都对的整整齐齐,横平竖直,而且蝴蝶兰上还绑着绸带,使得所有垂下来的兰花都向着同一个方向,让人看着就舒服。
及至进了屋里,见与凝心院差不多的布置,皇上就更多了一种熟悉的舒坦。
而宋嘉书听说皇上是先去看了皇后,心里也就放心了。
此时皇上随手翻看桌上花房送来的花卉本子道:“凝心院到底太小,如今这院子也大了。你的景仁宫侧殿和后殿,以后朕也不打算放人了,你自己看着收拾吧。”
弄个人进来,若不如钮祜禄氏利索,自己以后看了也难受。
又道:“还有这些草木——朕知道你是省事的,凡事不争,只怕不肯要顶好的。那朕就做主,给你选些。”还拍了拍自己身边的榻,示意宋嘉书坐过来:“你春日里易起花粉疹,且自己来看看那些花受不得。”
白宁和白南带着宫女们悄悄退到门外。
宋嘉书就着皇上翻册子的手看了几页,不由笑道:“虽说宫里都是名种,可我总想着凝心院那棵石榴树。”
她一时习惯,仍是说了我,皇上也没有在意。
他也想起了那棵石榴树,就在几个月前的中秋,他还亲自上树给皇阿玛摘石榴呢。
谁成想,才几个月便是沧海桑田,如今自己已然做了皇帝。
“既如此,就叫人将那棵石榴树移到这景仁宫来。”
宋嘉书先是一怔,然后又了悟:是啊,如今的四爷已经是皇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她把凝心院看做回不去的地方,可对四爷来说,他想去哪儿,想要雍亲王府的东西,只需要一句话的功夫。
宋嘉书想到自己的石榴树,站起身来认真谢恩。
雍正爷也笑了笑:“那是棵好树,结的好石榴。叫匠人们细心些,等来年中秋,就又可结果了。到时候让弘历依旧上树去摘去。”
两人就着花木和孩子的琐事,闲谈了小半个时辰,便到了晚点的时候。
宋嘉书便问道:“爷在这里用吗?”问完才反应过来:“皇上,皇上您要在这里用吗?”
皇上伸手扶了她的胳膊,阻止了她起身请罪,只道:“无妨的。”
然后才颔首:“叫人安排素斋上来。”
这六年下来,宋嘉书倒也习惯了清廷规矩,下午两三点就用过了正式的晚膳,等六七的时候,再加一顿简单的晚点。
听皇上说仍用素斋,宋嘉书就起身去吩咐——实在是方才皇上让她坐在身旁的时候,屋里伺候的人就都退出去了,她不出去叫人也不成。
雍正爷看着她起身,看着她掀帘子出门,微微一笑:方才钮祜禄氏一个恍惚叫了爷,他其实也是一个恍然,险些要应下。
这感觉……颇为微妙。
及至用晚点的时候,雍正爷看着面前的熹妃,仍旧跟当年在凝心院一样,虽是安静规矩,却有一份自在随和,心里也觉的静柔了些。
自他做了皇帝,实在是见了太多诚惶诚恐前倨后恭的脸。
他甚至觉得,这些日子除了跟十三弟一起用膳说话的时候,只有现在跟钮祜禄氏在一起,是最舒服的。
带着这种熟悉的舒适感,用过晚点的皇上,有些不想回养心殿继续通宵达旦了。
一晚也好,他想歇一歇。
宋嘉书反倒有些诧异。自打皇上登基,所有人都说,新帝宵衣旰食,事必躬亲,勤于政事,每夜养心殿的灯都亮到半夜,让不知内情的人分外咋舌,这还是传说中那个访僧问道富贵闲人的雍亲王吗?
很多人接受不能,唯有宋嘉书觉得:这就对了嘛!历史书里那位劳模雍正帝终于走下来了!
所以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