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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页

      她也要死了,真好。
    那一刻,余林阖上眼睫,唇角勾起,惨白的脸上竟流露出些许笑意,神情恍惚之际,眼前浮起尹叶的面容,在公寓浴室里,尹叶的手指紧紧扣在她头后,指缝间溢出黑色的发,耳际鬓丝相互剐蹭过,极尽缱绻,抵死缠.绵,被她紧紧地抵在冰冷的洗手台上,呼气时,镜子上起了一层白雾,模糊了镜子里的面部轮廓,
    濒死前看到的,竟是这一幕,
    栩栩如生,仿佛就是昨天。
    尹叶她,真是个撒谎精啊…
    车窗外,骤雨瓢泼,一道雷鸣过,冷白色闪电照亮了余林毫无血色的脸,双目紧闭,唇角挂着抹近乎诡异的微笑。
    雨下的很大,打在玻璃窗外,沙沙的声音,很响。
    邻窗站着一个女人,背后的台灯勾勒出她出挑的身形,颀长而笔直的腿,
    尹叶反复拨打着电话,但始终无人接听,
    “艹。”尹叶狠声骂着,眉峰紧蹙,斯文的假象被彻底撕破,
    她坐到窗前,打开了电脑。
    之前,尹叶借走余林的WD数据库账号是假,她其实是用这个理由,按照余鉴的吩咐,在小姑娘的手机和电脑里植入跟踪定位。
    尹叶不知道,那个奇怪的男人,这样做的目的。
    但是,这个跟踪定位系统,现在起作用了。
    电脑开启,尹叶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猛烈敲打着,在黑白的界面上输入一长串代码,
    敲下回车间的那一瞬间,出现黑色的圆,和一个忽明忽灭的红点,余林的坐标被找了出来。
    尹叶望着那个一动不动、逐渐微弱的红色光点,
    刹那间,她眼眶红透,夺门而出。
    ……
    前几幕戏,演员们表现的都不错,几乎是第二、三条就过了。
    今天要拍的最具冲突性的一幕,是关于尹叶的转变,契机是余林的“死亡”,那一幕让尹叶彻底顿悟吗,却为时已晚,
    此后,尹叶把所有的痛苦与憎恶都转嫁给余林的大哥,那个意图篡夺财产的大哥余鉴,
    她以更残忍的方式复仇,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最后一幕的拍摄,正是被提前的雨戏——
    狂风暴雨中,尹叶在马路上骑行,身后响起阵阵的尖锐车鸣,和忽明忽暗的刺目车灯,额角青筋“突突”地跳,骑行至路口,“咣当”一声,自行车被甩到路边绿化带旁。
    一路狂奔,几乎是要疯了。
    没有带任何雨具,衬衫和裤子早已湿透,紧紧地贴在身上,雨水顺着裤管流淌,很冷。
    尹叶完全不顾别人阻拦,奔向那个被撞塌变形的商务车,直到看到那根贯穿前座的钢筋,她身形一顿,僵硬地弯下腰,在后车座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是余林,双目紧闭,这个角度能看到她的侧脸,莹白色肌肤被血迹沾染,她头发披散着,显得脸颊愈发精致小巧,下颚低垂的模样很乖巧,唇角甚至带了抹笑意。
    下一瞬,车门被猛然拽开。
    这时,雨势骤剧,几近倾盆,沙沙地打在地面和车顶,声音很响。
    尹叶手按在车门边缘,指节扣得紧紧的,紧绷的手背青筋暴起,头缓缓伸进车内,靠近那个眼睑紧紧阖着的少女,她低低勾着头,愣在原地,
    以为她的小姑娘只是睡着了,并不敢打扰余林的睡眠。
    良久,尹叶才低低喊了一声:“余林。”
    她抬手,用湿漉漉的袖子,去擦拭余林脸上斑驳的血痕,满手染成鲜艳的红,疯魔般地低喃道,
    “余林,你醒来吧?”
    没有任何回应。
    视线下滑,余林卡在车座间,血迹浸染了裙摆,腿部血痕斑驳,似一道道蜿蜒的赤红小蛇,
    那一瞬,尹叶攥紧了车把手,额前的发丝彻底湿透,一缕缕垂下,在眉宇间留下一片阴霾,发梢直直扎进眼瞳,眸子被刺得发痛,眯了眯眼尾,倾身靠了过去,直接揽住余林的肩头,把她拖出车外,“不怕,没事了,我在…”
    魔怔般地低喃,反反复复:
    “不怕,没事了,我在…”
    雨幕逐渐变小,几乎停了。
    尹叶整个人像是傻子般坐在地面上,解下湿透的外套盖在余林身上,把她在怀里抱得很紧。
    她紧紧盯着怀里的余林,眼球上拧起道道血丝,泛着可怖的红,眼睑止不住地颤,瞳孔几乎是瞬间失去焦距,目光散了,被雨水泡得泛白的嘴唇哆嗦着:
    “余林,你看看我,”
    “求你了,”
    “看看我吧…”
    声音颤抖破碎,哑的根本不成声。
    疯魔,又绝望。
    最初,我假情假意,图的是不义之财,谋的是你的真心,
    后来,一颗心都捧给你,所有的图谋,只是一个你罢了,
    而你,却不在了,
    是我对你的图谋,害你不浅。
    ……
    “Cut!”工作人员喊停。
    有人走过来,给她们撑伞,同时分别递过去两条白色浴巾:“快先擦擦,裴伊老师,钟霖老师,辛苦了辛苦了,估计这场拍完今天大家就可以休息了。”
    钟霖拢着宽大的白色浴巾,缓缓站了起来:“谢谢。”
    裴伊身上盖着白色浴巾,头部传来强烈的眩晕感,两颊凉丝丝的,全是水,或许是泪,或许是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