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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的高中生来说,十块钱还算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能吃十天的小浣熊的,好在老白虽然变态,却还没有那么变态,只不过他永远是最准时的那一个,到点便像一根瘦长的木桩子似的杵在门口,冷眼盯着每一个迟到的人,或严厉或阴阳怪气,总能把迟到的人说得无地自容;
比如晚自习延长了二十分钟,由九点五十放学变为十点十分,而放学后直到十一点,教学楼都还有灯亮着;
比如说我行我素的人多了起来,从前上课被点名回答问题都会脸红的女生,会在小马站在讲台上分析一道复杂的双曲线压轴题而班里鸦雀无声的时候,在众目睽睽之下冷着脸豁然站起身,走到教室后排一边醒瞌睡一边站着听课……
而在这些琐碎的日常和单调的生活里,也发生了一些值得记住的事情。
自打从古城回来,李莱茵就缠上了孔见青,课间时不时就跑到她座位上跟她说些有的没的,晚上回宿舍以后还常常赖在孔见青宿舍不走,甚至还要求跟她一起挤在那张90cm宽的架子床上睡觉……孔见青十分头疼,头疼之余还有些恍惚,她无数次扪心自问,李莱茵和她,难道不应该是情敌相见分外眼红的关系吗?事情到底是如何发展到现在这一步的?
又比如说物理竞赛。“独木桥”到底不是好过的,在这条艰难的路上,曾经的战友渐渐失散,最后只留下了闫旭一个人还在坚持。孔见青很少能班里见到他了,为了迎接冬季的全国物理竞赛,闫旭进了省队集训,两个月后才会回来正常上课。
还有调座位。新学期伊始,沈中天终于再一次跟岳文辕坐了同桌,他扬言要死死守住这个座位,一直到高考,他要成为岳文辕高中生涯的第一任同桌和最后一任同桌。对此,岳文辕翻了个白眼。
而开学没多久,班里开始流传关于孔见青和韩应的风言风语,传得最悬乎的便是暑假团建时,她曾在韩应的房间里睡了一晚的那件事,她知道这是从谁嘴里传出来的。虽然陆然、李莱茵她们被人问起时,都会主动替他俩澄清,但她和韩应本身都不是会为了这种事费劲解释的性格,她甚至都已经做好了被老师谈话、被请家长的准备,然而过了一段时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流言骤然消失,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与此同时,梁书源双双拿下开学收心考试和高三第一次月考的文科第一名,风头一时可与理科班的韩应比肩。孔见青有次去办公室问数学题,终于听见老白嘴上服了软,跟小马感叹梁书源到底还是学文科的料。
平行班也先后出现了几个名头很响亮的黑马。黑马之一名曰姚海峰,他在高二时便已经跻身理科前一百名大榜,高三以后更上一层楼,开学的收心考试赫然考到了年级二十九名。
其实平行班虽然不如重点班人才济济,但是聪明且上进的好苗子也不少,似姚海峰这般入学时普普通通、两年后能与重点班尖子生一决高下的有很多,不过,姚海峰之所以声名鹊起,并不全因为成绩和排名——他苦学英语,高二的时候,在绝大部分人连雅思的总分是多少都不清楚的时候,他雅思便已经拿到了6.5分的好成绩,一时轰动英语教学组。
后来没过多久,某天晚上自习课前,孔见青刚掏出要做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化学)》,班门口突然有细细的嗓音喊她,抬头一看,是许久未见的路杭杭。她脸色不太好的样子,拉着孔见青翘了一个小时课,两个人跑去操场上聊了很久的天。
说是聊天,其实主要是路杭杭在说,孔见青听着,而她越听心里越堵得慌,她想,喜欢上一个不可能的人,原来是这样难受的一件事。
那天的最后,路杭杭跟她说,她要转去文科班了。
她学理科学得太痛苦了,睡得越来越晚,起得越来越早,刷题刷到两天能用三根水笔芯,脖子一整天都低着,抬头的时候都能听见骨头咯嘣咯嘣地响……可是成绩单上她的排名,就像受了封印,就只会原地踏步。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理综试卷上那些鲜红的叉号,可以彻底摧毁一个人的自信心。
但如果,那个人能像从前一般待她,没心没肺地跟她玩笑、在别人面前又很护着她,或许她还可以再坚持一段时间。可是,过去的一年里,姚海峰处处躲着她,两人的关系仿佛连普通同学都不如了,她每天走进教室,第一眼就会不自觉望向他的座位,得到的却是慌乱的闪躲和刻意的回避。
她不知道惨不忍睹的理综成绩和冷漠无情的姚海峰,哪个更让她崩溃,她只知道,一年前她的孤注一掷和奋不顾身,换来的是一败涂地的结局。
“孔见青,你说,我这是不是就叫‘赔了夫人又折兵’啊?”她故作轻松地笑。
孔见青却笑不出来,她想了又想,只对她说了“加油”两个字。
她觉得这大概就是成长的代价,人的一生,总有一些躲不过的弯路要走。只是,所谓“成长”,到底是真正的大彻大悟,还是受挫后的一种无可奈何的放弃?
她想不通,索性也不再去想。
只是后来,路杭杭转班不久之后的第一次月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