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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轮椅摆在案的对头。
她走到月牙凳前,提了一下裙摆坐下了,手不知该往哪儿摆,交叠放在了自己膝上,显得有一些拘谨。
“传你来,是想同你了解一些昆州的民情。不必拘束,抬头说话。”太子说。
“是。”杜若答,然后慢慢抬起头,与太子对视。
在杜若的猜想中,太子被困轮椅十二载,活动不便,身形应当消瘦绵软。天之骄子后天遭难,颜面有损。导致怨怼阴霾都是人之常情。
而当她真正见到太子的姿容,才知道是大错特错。
如果他不是太子,那么再无人能做太子。
他眉发乌泽整齐,骨相俊朗大气,双目深邃有神,胸膛结实宽阔,双臂修长而舒展。身穿朱红绣白联珠鹿纹圆领袍,腰间佩通体白无瑕的刻山河玉带銙。
养尊处优的尊贵中又带着浑然天成的威仪。
只是看着她的目光像在看一个下属,而不是他的妃嫔。
杜若定了定心神,问道:“太子殿下想了解何种昆州民情?妾一定知无不言。”
赵谨良也细细看着杜若的脸庞,面上却无甚表情。
看她眼尾婉转,眼睫长长,唇不点而红。
看她不像其他妃嫔见到他时那般,或娇羞、或紧张、或算计。
她的目光中带些敬仰,又带些怜惜。
从没人敢在他面前表露出可怜他的模样。大家都装作看不见轮椅,看不见他不能动的双腿,装作所见皆正常的模样。
“每逢荒年,昆州是如何度灾的?”赵谨良问。
太子问的问题,杜若恰好知道一些,她组织了一下语言,缓缓道:“大旱时,田地干涸,昆州粮米也减产严重。百姓们吃不起粮食,只能以他物代之。昆州埅县山野中,有一种灌木,以果实命名,叫菳米,喜干旱。菳米干硬,无法食用,但晒干磨成粉后,以温水冲泡,与粥无异。每逢灾荒时,百姓便以食菳米度荒。”
五年前,永光十二年间,天逢大旱,全国多地颗粒无收,饿殍遍野。昆州边境蛮夷得知埅县有菳米可食,遂派重兵前来掠夺。杜若生父杜有行,就是死于当年的战役。
杜有行斩杀敌方两名大将,自己也遭万剑穿身。杜若生母郁郁而终,也跟着去了。
想起父亲母亲,杜若有一瞬的失神。
她本来就生了一双无辜惹人怜爱的眼睛,此时悲伤涌上来染红了眼尾,看着越发楚楚动人。
赵谨良知道杜若父亲战死沙场后追封宣威将军的过往,他出声安慰道:“节哀。”
杜若有些惊讶竟被太子发现了,吸了一口气把情绪忍了回去:“谢谢太子殿下。”
赵谨良不再开口问了,等着杜若,想等她重现笑脸再谈。
可对于杜若来说,太子突然沉默,小室内寂静无声,她有些手足无措。以为太子恼了她在他面前哭。
在主子跟前哭哭啼啼的,可视为不敬。
杜若心里发虚,渐渐撑不住太子的目光,慢慢移开视线,把头低了下去。
却听到太子吩咐了一句:“林正堂,上茶。”
不多时,林正堂把备好的茶端进来,屋里紧张的气氛才松活一些。
呈上来的是两盏御供邢窑的白胎瓷茶碗,色泽细润莹白,简朴的莲花型碗壁和荷叶状的托盘,颇有雅趣。
太子那碗似乎是白水,杜若这一碗泡着一小捧茉莉和几颗大白毫,清香扑鼻。
杜若欣赏了一会儿水中浮沉的茉莉,端起茶碗凑到唇边喝了一口,却不料没用惯这种茶碗,使力早了些,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呲溜”声。
霎时间,直接闹了个大红脸。
杜若赶紧站起来弯膝请罪:“妾失态,请殿下赎罪!”
赵谨良被那道声响弄得愣了一下,听她有些紧张,弯唇轻轻笑了笑道:“怎么赎罪?不若,晚些,陪寡人用膳吧。”
宫里申时末用晚膳,此时大概才未时初,中间近两个时辰,要面对太子这么久......杜若有点害怕,腿轻轻打了个哆嗦。但还是极力压制不在面上表现出畏惧,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愉悦一点。
“是!谢殿下恩典。”
杜若在心中感叹,果然荣华富贵不是那么好得的,伴君如伴虎说的一点都没错。太子的气势太强大了,一到他面前,自诩胆量潇洒的她也不能自在。
随后,二人就了解菳米习性、种植方法,推广菳米种植可行性探讨了许久。杜若也渐渐习惯了与太子交流的感觉。
太子殿下虽不苟言笑,但数次引导她直言不讳。说错话、久久思考,也并不会训斥她。
他的记性极好,知识渊博,各种地理人文熟记于心。了解的作物、耕植方法比从小算是生长在乡野间的杜若还多。令杜若钦佩不已。
太子如此体察民情,才高行洁,实乃国之大幸。
不知不觉间,日渐西斜,申时到了。
听闻屋里仍然聊在兴头,林正堂在外间急得站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