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大集中间是隔了四天。
    转眼就是镇上年前的第二个大集。
    除了头一两天，余下的两天都卖的还行。
    所以，不管是王大妹还是沈小玲，现在的两个人那都是干劲儿十足！
    都不用顾海琼跟着或是提醒的。
    一手钱一手拿东西。
    几天功夫下来，应付那些爱沾个小便宜，什么事情都喜欢个讨价还价的人都是得心应手！
    送你个福字啊小春联什么的。
    买的欢喜，她们两个这卖的，也是欢喜！
    这天早上把沈小玲和王大妹两个人送出去，顾海琼则和沈南川两个人吃早饭。
    沈一一还没有醒。
    两口子一边吃一边说话。
    其实，很多时侯都是顾海琼说，沈南川听。
    这一会儿也是如此。
    “小玲和马嫂子练了这么两圈下来，这个年过后，怕是嘴皮子都能练溜不少。”
    顾海琼想到最初记忆里头的沈小玲。
    以及前几天最开始还不敢张口的沈小玲。
    再到现在，挖空心思变着法子说的天花乱缀的，就想忽悠着人多买副春联或是福字的。
    顾海琼觉得这样子的转变，除了好笑和欣慰。
    还有让人止不住的心酸。
    这就是生活！
    不是自己想要长大。
    是现实，是这个社会逼着人，不得不长，不得不改变。
    “嗯，她这样挺好的。”
    沈南川抬头看了眼顾海琼，眉头跳了两下，还是没忍不住。
    抬手把顾海琼放到嘴边一个劲儿转来转去咬的筷子给从她嘴里扯了出来。
    同时还横了她一眼：
    多大的人了啊，你以为你是沈一一啊。
    还咬筷子？
    顾海琼嘿嘿笑了两下，习惯了嘛。
    不过，这个的确是不好。
    嗯，以后得改。
    还想着呢，对面，沈南川轻飘飘一句，“以后一一比你大。”
    “滚。”
    顾海琼白他一眼，想了下，看向他，“对了，你这两天哪天有空赶紧把钱给你妈打回去啊。”
    她不会主动去做那个孝顺媳妇。
    可是！
    他这个儿子要当孝顺儿子，她也不会拦着。
    不管怎么说，沈妈妈生养了沈南川……
    还有一个她不拦着那就是沈南川不是愚孝的人。
    他给家里头多少。
    自己手里头留多少，她和女儿需不需要用钱。
    这些他都会在自己心里头过一遍。
    顾海琼觉得，过日子吧，就这样吧，挺好的！
    “不急，我再有两天休息，到时侯再寄。”
    顾海琼挑了下眉，“你是不急，我是怕你妈急。万一以为我又拦着不让你寄钱，到时侯怕是又得漂洋过海的打电话过来骂我。”话罢，她似笑非笑的看一眼眉头微拧的沈南川，学着他刚才的样子扬眉，“你说这就是为了骂我几句，打电话再浪费个好几块钱的，多不划算啊。”
    “有这钱还不如过年留着让他们家里头买点肉吃呢。”
    沈南川，“……”自家媳妇这话说的好有道理！
    知道再说下去也没用。
    沈南川果断的转开了话题，“对了，昨天下午王家嫂子几个人过来找你了，我说你不在……”
    “找我？”
    顾海琼有些诧异，“她们找我做什么？”
    听到她这话，沈南川又是一挑眉。
    看着他那眼神吧，虽然没说什么，但分明就是你们女人的事儿。
    我怎么可能会知道？
    顾海琼有些好笑，不过也没放在心上。
    沈南川收拾好碗筷。
    那边顾海琼已经帮着醒过来的沈一一在起床。
    小丫头才刚刚醒。
    坐在床上小脸还带着几分睡意呢。
    肉呼呼的小拳头在脸上眼上猛的一阵乱搓。
    小脚又是踢又是踹的。
    到最后看的顾海琼有些不耐烦，“沈一一你给我老实点呀，不然我让你爸给你穿。”
    “要妈妈。”
    起床这会儿，妈妈是谁也代替不了滴！
    抱着顾海琼的手不放。
    好不容易把棉袄棉裤的套在小人儿的身上。
    那边沈南川端来了温水，沈一一正抱着她妈的脖子要下地呢。
    一看这架式。
    噌的一下跑到了床的最里头。
    靠着一角不出来。
    “不要洗脸，不要，不洗……”
    “沈一一你给我过来。”
    到最后，顾海琼直接把人给拽过来，然后，塞到了沈南川的怀里头。
    “让你爸给你洗啊。”
    同时，她眼神警告着沈南川，你不准又依着她！
    可是好几回了。
    她有事或是怎么的，让他给孩子洗脸。
    结果沈一一闹腾着不洗啊。
    他这里倒是好，直接就不洗了。
    真是气死她！
    沈南川能怎么办？
    天大地大，媳妇的话最大啊。
    抱着女儿只能是各种的哄呗。
    最后，趁着沈一一没注意，拿了打湿的毛巾在脸上胡乱的擦了几下。
    饶是这样，沈一一还气的嗷嗷叫呢。
    等到顾海琼从外头和人说话回来。
    这父女两个已经完工，又嘻嘻笑着玩在了一起。
    “这么快洗好了？”
    “洗好了。”
    沈南川面不改色的点头。
    沈一一小丫头一看到她妈过来，则是想也不想的往沈南川怀里头扎。
    眼角余光看到不远处打湿的毛巾。
    顾海琼哪里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呀？
    不过瞧着自家女儿小猫一样拱啊拱的一团样儿。
    她不禁起了逗她的心思，“沈一一过来，让我看看洗脸没有……”
    “沈一一。”
    顾海琼越喊，沈一一越往沈南川怀里头扎。
    嗷嗷的叫着。
    到最后，母女两个人笑闹成一团。
    沈南川则是坐在一侧完全没有了他的什么事儿。
    成了个看笑闹的存在。
    不过，看着母女两人一大一小的身影。
    听着她们或欢快或爽朗的笑。
    沈南川觉得，生活，真tmd的好！
    一天的集市待下来。
    沈小玲和王大妹两个人觉得自己的嗓子在冒烟儿。
    整个人累的是腰酸背痛的。
    可是，她们两个人却是兴奋的不得了。
    因为这一天下来，等到了晚上收账，这钱一拢。
    足足有一百多块钱！
    照着这么卖下去，还有几个大集下来。
    年前她们还能卖好几百块钱的东西啊。
    回到家，晚上睡觉的时侯。
    王大妹忍不住的就和马团长嘀咕，“你说说，这一天下来就卖了一百多啊，竟然真的卖出去了，最开始的时侯我还想着谁傻呼呼的买这个啊，这有啥好的，没想到……”她坐在床里头，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有些惋惜的拍了下自己的大腿，“早知道卖的这样好，当初就该拿那什么批发，咱们自己也去卖……”
    她这里话音儿还没落呢。
    身边马团长直接就泼了盆冷水过来，“你得了吧，就你这样的，你以为拿了东西就能卖出去吗？要真是这样的话别人怎么不去卖，你之前怎么没想到这些事情？最开始的时侯你还不是一心想着不行，不敢的？”
    “现在好歹你一天能赚个几块钱，还有管顿午饭吃。”
    “你不看看张家王家的那几个嫂子，可一门心思的想着找这活计做呢。”
    王大妹一听这话，顿时也就没了声儿。
    可不是么？
    什么东西本钱啊啥的用不着她。
    一天给她好几块钱，还管顿饱饭吃。
    都是肉啊啥的随她吃个饱。
    换成别人，怎么可能会这么的大方？
    再说她刚才想的那些，批发倒也是可以，可是要出本钱的啊。
    万一砸在自己手里头了呢？
    这么一想的时侯，她也就释然，不再嘀嘀咕咕的多想。
    只是躺下去没一会又猛不丁的坐了起来。
    把才睡下的马团长给唬了一跳。
    黑着个脸，“你干什么呢，一惊一乍的。你不睡就出去。”
    “出啥出去，我这不是有话想和你说么？”
    王大妹把躺着的马团长也直接拽了起来，“我和你说个事儿呀，下午的时侯小顾和我说，要是咱们家大龙和二龙年前这几天有空，可以跟着一块过去帮忙，她说一天和我一样的钱，算两个人的钱，包中午一顿饭……”
    “我白天的时侯说回家问问大龙两个人……”
    这事儿马团长倒没啥好想的。
    只是问了几句王大妹，知道她们的确是忙不过来之后。
    便让王大妹自己去问两个儿子。
    想去就去，不爱去就拉倒。
    虽然两个孩子要是过去，自家的孩子自己肯定知道几分的。
    多少能帮的上忙。
    盯着个人拿点东西搭把手什么的。
    两个孩子一天就是六块钱。
    这三四天的时间下来可就是二三十块钱。
    抵的上他一个月的津贴了……
    有了这钱，家里头过年也能更松快一些。
    不过。
    马团长觉得还是看儿子乐不乐意去。
    不然，打着骂着的把孩子弄过去了，到时侯不情不愿的。
    哪里是去帮忙？
    说不定人家小顾还以为他们家是去沾便宜的。
    这张老脸，他可丢不起！
    谁知道第二天马婶儿把两个儿子从被窝里头拽起来随口一问。
    结果马大龙兄弟两个好像打了鸡血似的。
    噌噌的穿好衣裳。
    洗了把脸。
    随手抓了块馍就往沈家跑了过去。
    生怕去的晚了，他妈不让他们去，或者是顾海琼又反悔不让他们兄弟两个跟着似的。
    沈家。
    “婶儿，婶儿，小玲姑姑……”
    两个熊孩子在院子里头这么一喊。
    沈小玲和顾海琼还没发话呢，直接把沈一一给吵醒了。
    不是自然醒。
    小丫头起床气儿上来了，满床打滚的哭。
    还是顾海琼哄了好半天，又把她抱出去和马大龙两个一起玩才破啼为笑。
    “这才六点吧？你们两怎么那么早？”
    “啊，那啥，我妈说婶儿让我们两个过去帮忙，我们这不是怕来晚了嘛。”
    瞧着他们两个一脸兴奋雀跃的样子。
    顾海琼也就摇摇头，“吃早饭了没有？”眼角余光落到他们手里头啃的还有几口的馍，“不会就吃了这个吧？”
    “这，这是热的……”
    顾海琼直接扭头看向门外的沈小玲，“帮他们两个装碗小米粥。”
    “婶儿我们不喝，我们……”
    “一人一碗。”
    “谁要是不喝的话就不用去了啊。”
    马大龙马二龙两个一听这话，顿时就没有了脾气。
    跟着赶集去卖东西。
    赚钱啊。
    想想就高兴！
    他们两个可是早就想去了啊。
    怎么可能会因为一碗粥而不能去？
    等到王大妹把家里头收拾好，过来的时侯就看到自家两个熊孩子刚好坐在桌子前头喝粥。
    忍不住好笑又好气，“家里头都剩下好多你们两个不喝，你沈婶婶家的东西就是香是吧？”
    “嗯，婶儿煮的东西好喝。”
    “那你以后就跟你沈叔叔沈婶儿过吧。”
    伸手戳了下二儿子的额头，王大妹扭头看向坐在顾海琼怀里头乖乖喝粥的沈一一。
    一脸的笑，“还是我们一一最乖，看你两个熊哥哥，看着都烦。”
    沈一一朝着王大妹咧嘴一笑。
    露出两排不怎么齐整的小牙。
    看的王大妹稀罕死了，“哎哟，瞧这小丫头，这一笑酒窝都出来了，稀罕死个人。”
    “淘气的时侯也能气死个人。”
    顾海琼在一侧揭自家女儿的老底儿。
    沈一一听不懂这些，只是咧着嘴傻呼呼的乐……
    六点半出门。
    只是出门的时侯看着军区门口等着的几个人。
    王大妹唬了一跳。
    她看了眼几个女人，都是军区大院的，自然是认识。
    以前也说过话的。
    不过……
    王大妹凑到顾海琼耳朵根底下，“小顾啊，她们这是……”
    “嫂子，有两个人跟着咱们一块做，我给她们一天开了两块五，这事儿你可别说啊，还有，咱们今天找个宽敞的地方，弄成前两天三个摊子大小，你带一个，小玲带一个，我和二龙三龙盯着一边儿……”
    “行行，我不说我不说。”
    一想到自己可是比别的人要多五毛钱呢。
    王大妹心里头乐呵的呀。
    不过下一刻她又有些迟疑，“撑那么大的摊子能成么？别再被人给摸了去……”
    “不会的，所以我才让大龙二龙跟着咱们一块去。”
    小孩子的眼尖着呢。
    别看是两个孩子，顾海琼觉得马大龙兄弟两个其实挺能干，懂事的。
    “那，那她们两个呢……”
    “她们说是想批发一些，然后自己出去卖。”
    不过去哪里卖，卖多卖少这些。
    顾海琼觉得可不管她的事儿！
    到了镇子上。
    顾海琼把昨晚就分发的一百份的春联和福字拿给两个想要批发的人，“嫂子，这东西呢卖不完是不可能退的，不过你只要好好的保管，不要受潮啥的，拿个塑料布包裹好，别让虫子驻了，明年还能继续卖的……”
    看着两个女人满脸是笑的给了钱，拿着东西走人。
    顾海琼转身看了眼沈小玲几个人。
    一笑，“走吧，咱们也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