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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1

      日复日的,不问归期。
    他从来不曾忘记她。
    即便那人从未给过他诺言。
    即便那人或许都不知他的名姓。
    十岁时她丢弃的那颗糖,十七岁时被他偷来的吻,如今他妄想将她私自占有,罪孽深重的狐狸被束上渎神的枷锁。
    宿命的齿轮开始转动,指引他再次遇见她。
    上帝的恩赐向信徒降下了福祉,权重的天秤开始于他倾斜。
    他知道他的救赎主活着,末了必站在地上,他这皮肉灭绝之后,必在肉体之外得见他的上帝。
    云雨初歇,窗外的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他把脸靠在你的肩上,十分餍足的呜咽着。
    他好像格外喜欢这个姿势,因为能瞧见你,能亲你,能吃你奶,还能把毛茸茸的头埋在你颈窝里撒娇。
    你摸着他的头发觉得他是不是哪里捡来的巨型犬,时时刻刻都要缠着你亲。
    此刻的气氛缱绻缠绵,他瞧着你,觉得你躺在雪山脚下的草丛里,被浓雾萦绕着,像一朵被簇拥的花。看不清,摸不着。
    他心里没由来的惊惶,生怕下一刻你就像这云雾散了。
    “我等你很久了。”
    莫名其妙的一句,可你就是听懂了。
    你望着他乌黑的眼睫,忽然之间有了倾诉欲。
    在这个下着雪的冬夜,他听你开口诉说着那些他从未知道的,被你深深掩埋在皮肉里的东西。
    黄土掩埋最深的罪孽,腐烂躯壳下是一堆前人枯骨。
    那些苦,那些痛,是一道道陈年腐烂的伤疤,每到午夜梦回就啃食着未亡人的骨髓,反复愈合,反复流血。
    此时却被你轻描淡写平静的撕扯开,露出里面黑漆漆空荡荡的躯壳。
    十岁那年的盛夏,母亲在厨房煮你最爱喝的桂花圆子,你坐在花园的小池塘边和小金鱼玩水,等她喊自己喝甜汤。过了许久,你馋的狠了,把腿从水洼里拿出来,光着脚丫子进屋。
    你看到女人坐在沙发上,失了魂似的怔怔盯着茶几上的照片瞧,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走到女人身边捏捏她的手轻轻喊:“妈妈我想喝甜汤..”
    这时母亲才反应过来,摸摸你的头,“好,妈妈给囡囡盛甜汤去喽。”
    后来你的记忆停滞在那个霞光漫天的傍晚。
    一家古色古香的餐厅,江南小桥流水,像妈妈的故乡。
    母亲抱着你立在隔间外,透过细密的竹简栅栏,你看到了父亲,他搂着一个漂亮的短发阿姨,阿姨害羞的亲了亲父亲的脸,服务员替他们拍照,笑着夸二位好般配。
    再后来,母亲将你关在漆黑的地下室,你蜷缩在角落里,心想,妈妈再也不会给自己做甜汤了。
    可她偶尔清醒时,抚摸着你身上的伤痕,又痛哭着向你道歉。
    在深秋的某一天,母亲在家中自杀了。
    外祖父将你从地下室里抱出来,抚在你头顶的手微微颤着,你心想外祖父那么大人了怎么还哭的像小孩子一样。
    偶尔你会想,情爱究竟是什么?
    让曾经滴水不沾的母亲学着为人洗手作羹汤。情爱是父亲说最喜爱母亲那一头长发,转眼间就搂上一个短发女郎。
    是欺骗,是谎言。
    这世间沧海桑田,时过境迁。
    有人举杯邀明月,有人深陷泥沼跌至深渊,有人喜结新欢转身背却誓言,也有人十年如一日等待着他的未归人,还有人行走在俗世阴暗的淤泥里,一路跌跌撞撞,灵魂飘飘荡荡。
    这个世界每一天都在变化着,除了你。
    午夜梦回之际,你置身在十岁那年的地下室,仿佛看见母亲躺在血泊里。
    你睁开眼,满目都是刺眼的红。
    你发觉自己好像病了。
    你日复日的被困在那一方狭窄的黑暗里。
    直到他出现。
    曾无数次想象过自己死去的样子。
    淡然调零,在无人问津的一方角落,种一花园的玫瑰,然后在玫瑰荼靡时热烈的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