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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漾垂首,不语,却任由卞梨抓着自己的手。
卞梨直着腰,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余漾的侧脸。
余漾似被这般灼热的眼神困住了,动弹不得,只得侧过身,温柔笑问:“小小,来琴行有什么事么?”
两人都很默契的没有再提余漾的那句话——“我们以后别再见面了”,深怕打破好不容易才筑立起来的,亲近。
“小提琴有几根弦松了,想过来修一下。”
池芬笑得眉眼飞扬,接过卞梨的琴盒,“那简单啊,交给我——”
半路被余漾截住,她温和着声音:“我来吧。”
“……”
池芬觉得她真不该出现在这儿,这两人的氛围明显融不进人了……
可明明她才是老板!
“你会吗?”卞梨翻看着钢琴谱,像是在慌不择路地,妄图规避掉心中莫名其妙涌上来的紧张感,脸上沾着几缕乱发,却也没心思拨开。
余漾笑了声,指尖探过去,轻轻把它们揉开,解释说:“我以前在琴行兼职过……”
指尖触碰到对方轻颤的睫毛,像有根羽毛轻柔地拂过心口,余漾指尖顿缩,抿着唇压下心底涌上的悸动。
“好厉害啊。”卞梨感叹。
她不可避免地想起了大粉整理的一份余漾出道前的经历——
刷过盘子,当过服务员;夏天套布偶套发传单,冬天穿旗袍站饭店门口迎宾;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口头承诺在酒店门口蹲一整个晚上,换来导演的一点怜悯,才得到了第一个正式的露脸角色……
在琴行工作,可能得算是余漾经历里边很轻松的了……卞梨觉得厉害的同时,又免不了生出一点心疼。
“算得了什么。”余漾侧过脸,轻轻摁动着钢琴键,动听的乐声钻入耳中,可闪现的记忆却不那么美妙。
会有谁知道,曽大火的、被奉为经典的一个电影片段,影后孔宁的钢琴替身是她呢……
人人盛赞,舞台黑暗中,孔宁是唯一的皎洁,身着白裙的她像不染纤尘、无辜堕入凡间的天使,画面中流畅惊人的指法更是受到专业人士的大肆夸奖。
余漾没有姓名——孔宁在采访中特意强调,这电影从头到尾都没有请过替身,所有的戏都是她亲自完成的……恳请大家不要忽视演员的努力,不要给视频中的人配上莫须有的头衔。
一些传余漾的风声瞬间哑了音。她不配。
余漾看着视频冷笑,仿佛和屏幕那头的孔宁对视了,对方嘴角上撇,挂着轻蔑的笑,像在说,你一个小演员,没钱没势的,不管事实究竟是什么,但人们只会相信我口中的现实。
“你不要再像小丑一般在网上蹦跶了,压根就不会有人搭理你。”
起初还有人会说,视频里女人的侧影和最近稍有点热度余漾还有几分相像呢。而这立马就招来孔宁粉丝的碰瓷辱骂——
别发通稿拉踩比美了。我笑死,余漾有代表作?哪来的脸敢和孔宁比?余漾要有人一半演技,也不至于糊这么久。
渐渐的,便再没人这般说过了。
……
钢琴音戛然而止。“卞梨。”余漾突然喊了声少女的名字。
卞梨猝然抬眸,眼神很亮,像盛着一汪星泉:“学姐?”
“没事……”余漾揉了揉眉骨,歇下了脑中猝然闪过的念头,“把琴给我吧。”
“啊!好。”卞梨从琴盒里取出小提琴递给余漾。
女人轻抚着暗红色琴身,压了压琴弦,薄唇噙笑:“琴不错啊。”
卞梨攥皱了裤腿,敛眸低笑:“当然不赖……这可是梁矜剩给我的唯一一件礼物。”
说完,强调似的补上一句,“梁矜是我妈。”却谈不上有多少怀念的语气,余漾怔住,反应过来,轻揉了揉对方的脑袋,“放心吧。”
一定会修得完美。
“卞梨,我觉得我对你的了解还是太少了?”想不到她还会小提琴。
余漾侧身坐在凳子上,脑袋微偏,白色袖口微喇,显出一截白皙的手腕,“不过也是,毕竟才两个月。”
卞梨看着自己白色帆布鞋的鞋尖,上边溅有零星几粒泥点,笑了声:“我给学姐了解我的机会,学姐会要吗?”她在心底默默计较,哪有两个月,怕是十天也没有。
“不会。”余漾压着钢琴,弹出几个音,“周日再过来吧。”
“知道了。”卞梨听见余漾说“不会”两字时,心里居然很诡异的,泛着死水一般的平静。
大概早有预料。
卞梨站起身准备离开,都已经走到了玻璃门前,兀地转过身,笑得灿烂且肆意:“学姐为什么会在这?”余漾动了动唇,还没出声,却听卞梨接着道,“啊,也不重要了,你的事和我也没关系。”
等到那扇门彻底合上,路上行人来来去去走过好些,余漾方才回过神,低低说了句:“小气鬼。”
却不由得笑了。
每回见到卞梨心情都能变愉悦,见她清亮剔透的鹿眼里流露出一点歆慕,自己心底也会满足。
尽管对方想法设法拼命隐藏,可余漾依旧能看的很清晰——那点不甚明显的喜欢叫她的心也软塌塌地坠落了。
池芬从柜台后面探出头,“余漾,你搞什么?”
“嗯?”余漾摸着琴盒,像在贪恋难得的温暖。嗓子里懒洋洋哼出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