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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来越多的人?对琴姬所修之?道怀有热烈的兴趣,然而琴姬行事愈发低调起来。
若岁月就这样平静而甜蜜地流逝,未尝不是一件美事。
打?破平静的,是女帝陛下驾崩一事。
大周李氏皇族,历代坐上那位子的,几乎都不长命。
李绣玉执政多年,接过先皇勤勤恳恳开拓的基业,至今几十载,大周成?为万国来朝的霸主,哪怕是九州进入灵气复苏的时代,也因着她敏锐的触觉,适当的政令,仍然走在九州的前列。
大周乃说一不二的繁盛之?国。
而坐在龙椅上的女帝陛下已经老了。
命数走到尽头,灵丹妙药也无法让她多活一天。
这就是天命。
女帝驾崩的前一日,招来她的恩师,还有多年来的至交好友。
龙床前,昼景眼神?透着悲悯,她看着这孩子降生,同样的,也要看着这孩子死去。
狐妖漫长的寿数注定了她们永远不可能?和世人?一样。
她见过太多生死,而她的星棠却无法接受君主/老友一朝撒手人?寰。
昼星棠年过半百,握着陛下的手:“绣玉……”
李绣玉冲她一笑:“往后的李氏皇族,要继续仰仗昼家了。”
她看看自?己崇拜仰慕的老师,看看跪坐在床边忍不住流泪的臣子。
星棠是她的臣,陪她完成?千秋功业。星棠还是她的朋友。
她不忍朋友伤心,劝慰道:“纵是帝王,岂有不死?大周在一日,朕就在一日。星棠,我?只是换了一种活法。”
她心思剔透,看世事的角度与人?迥异,若不然,也不会成?为千古明君。
“陛下!”
“好了,哭哭啼啼,朕听了烦。”她打?趣道:“你再哭,老师都要误会我?们两人?有什么了。星棠,我?们可是最纯洁的君臣挚友啊……”
临了她都要开玩笑,昼星棠是哭不是,笑不是,一声?叹息。
天命如此,油尽灯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昼景也无能?为力。
“昼家在一日,皇室清明一日,昼家世代家主为君为民,此乃家规。谁触犯家规,我?必不饶她!”
她这话,不仅是说给?李绣玉听,也是说给?星棠听。
功高?盖主,主弱臣强,星棠没那个心思,保不齐后人?经不住诱.惑。
“得?老师一句话,绣玉便放心了。”她精神?一下子好起来,回光返照:“我?想再见见母皇和母亲。”
元十七不知为何心里一阵酸疼,她守在门外,指尖寸寸生凉。原本她在道院呆得?好好的,被姐夫提了来,不仅她来了,沈端也来了。
“端端……”她不再喊“沈夫子”,换了更为亲昵的喊法,足可见她方?寸大乱。
沈端的状态不比她好,捂着心口直皱眉。
这种感觉……
这种感觉像是心要碎了。
“姐夫!”元十七失声?喊道。
昼景看着她们雪白的脸:“进来罢,绣玉想见你们。”
绣玉……
元十七心尖刺痛,浑浑噩噩迈进那道门,看到龙床上挣扎坐起的那人?,眼泪无端端淌下来。
她不知道为何女帝陛下和皇后格外恩宠元家,又格外迁就她和端端。女帝力排众议抬举元家,又赐沈端不做事只占便宜的官做。偏心地厉害。
李绣玉看着她转世为人?的母皇、母亲,笑容灿烂:“走近些,让我?再看清楚些。”
不明真相?的人?有时候活得?痛苦,有时候又能?少去很多痛苦。
元十七茫茫然走到她面前,陛下眼看不行了,大限已至。这念头同时浮现在十七和沈端心头,她们张张口,却不知要说什么。
只是觉得?难受。心被撕裂成?碎片,她在之?时还好,若晓得?她不在了,心头总觉得?缺了一角。
“真好。”李绣玉笑中带泪,还能?看到年轻的母皇和母亲,真好。
上天待她不薄。
给?了她年少痴情?的皇后,给?了她充足的时间完成?皇权霸业,还给?了她亲人?再次相?聚的缘分。她很知足,也很感激。
“真好……”
她捞起元十七的手,递到沈端手上,看着她们掌心相?握,她字字真心:“如果喜欢,喜欢相?爱,可不可以早点在一起?
你怨了她好多年,怨恨她半道抛下你,可我?知道你最爱她。世间之?大,不管是李十七还是元十七,她爱的都是沈端。不要再口是心非了,好好相?爱,好好走完漫长的人?生。”
她视线移开,满眼孺慕地看着沈端:“别再让她怨你了,好好爱她,别再欺负她。没有你,她过得?很不容易。”
她说得?俱是两人?前世的光景,沈端眉眼深处裹着浓沉的悲色和痛惜:“陛下,我?会好好爱她的。”
“喊我?绣玉。”我?永远是你们的绣玉。母亲。
“绣玉。”
李绣玉开心地笑了。
她眼神?开始恍惚,放下了最后一桩心事,喃喃道:“皇后呢,皇后呢,我?的安安……”
皇后笑着将她搂入怀:“阿玉,阿玉我?在这,我?在这……”
浔阳城钟声?敲响,陛下驾崩,满城缟素。
深秋,秋风凛冽,入目一片雪白,似是冬天提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