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松开了王哥的身体。
    我大概明白了这个小女孩为什么要缠住王哥了。
    大概是三年前，那个时候我才进公交车公司，第一天就是坐着王哥开的公交车学习，当时的我和他是关系最好的。
    王哥这个人只要你和他下过一次小馆，喝了几杯酒之后，便是他的兄弟。他为人豪爽，出手也大方，除了爱喝酒之外其他问题不大。
    当时李村比现在人多的多，镇里反而到处还在建设。每个司机都是一天百班一天夜班然后休息一天这样轮着上班。
    那一天很热，我买记忆很深的原因就是因为王哥。
    王哥上了夜班之后便是我来接班日班，我5点到的时候他竟然没有回去，一个人坐在漆黑的公司的长凳上抱着头。
    我打开灯，王哥抬眼的表情几乎癫狂崩溃的边缘，他看到是我之后，二话没说就站猛然站起来离开了。
    他从我身边擦肩而过的时候我记得我看到了他的工作服都是湿的，我以为全是汗，便没有在意。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王哥开夜班的时候，一定撞倒了这个小女孩，而且还见死不救，直接开车逃逸了。
    他之所以工作服是湿的，是他交车之后在公司的厕所里将小女孩的血洗掉了。
    我忽然不想要救他了，小郑双手插兜看着我，脸上是他以往的平淡神色。
    小女孩蹲在王哥身边，伸手玩弄着王哥流出的血。
    将一个小女孩直接丢在路上等死？这种事怎么做得出来！但是为什么我一点新闻都没出现过，三年前，没有过一起报告小女孩被撞死在路上，而肇事者逃逸的新闻······
    我低头看着王哥，这个人也是有家庭的人，这三年他是如何活过来的？
    若是一个人撞伤了小女孩，在小女孩还活着的时候就将她埋在了路边的话，这个人是如何做到王哥这样，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照样心安理得过自己的日子？
    若不是他帮我带班，恐怕才想起来这件事。
    一个人看起来很不错的人，其实他的内心他身上所发生的事情，你根本就不了解······
    人性经不起细查。
    我根本没想好要如何做，我也没有权衡好王哥的罪是不是现在立马就该死，但是我的双手还是无意识地伸向了王哥，帮清理了口鼻。
    王哥的呼吸恢复了，救护车也到了。
    我站在斑马线上看着王哥被担架抬上救护车，四下里看着周围的人，他们的脸上都是一种看热闹和恐惧的神色。
    我忽然觉得一种抽离感，我不知道我身在这里的意义到底是什么，我只觉得身子有点虚浮，周围的声音在我的脑海中盘旋着，我有点掌不住到了下去。
    在我闭眼的时候我看到小女孩对我射过来的怨毒的目光。
    在我醒来之后我坐在公交车经理办公室的椅子上，他正在给我扇风，我睁开眼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啊！你总算醒了，你中暑了。”
    我是不是中暑我自己清楚，我的身边站着那个小女孩，用怨毒的目光锁定着我，小郑站在旁边揣着手看着。
    我瞪了小郑一眼，示意他怎么不帮我将小女孩弄走，但是小郑却说道：“你的擅自行动，打破了王哥的命数安排，所以这个小女孩将恨意转到了你的身上。”
    这合理吗？
    我是一个活人，我站在活人的立场上，作为一个人，无论是哪个同伴陷入危险，我恐怕都不能见死不救，那样我的内心就和王哥差不多了不是吗？
    为什么要怪我？所以我晕倒是对我的惩罚吗？
    小郑看到我不满的神情耸耸肩道：“你晕倒并不是我们冥界的人做的，就算是救了那个司机也没用，我同事勾魂使者已经跟着上了救护车。”
    这就对了！我虽然做了干扰，但是并没有改变结果。我不能不做，我也没有做错，现在的我除了不要求表扬之外，凭什么还要被怨恨？
    公交车公司经理看着我发动开走了公交车也还没走，直到我平安将车开出站台，他才走了。
    我从后视镜里面看着经理对着我的车似乎说了什么，小郑似乎看懂了经理的话对我说道：“你的经理说，果然王哥说的没错，和你搭上关系就会出问题。”
    我满脸问号，我招谁惹谁了我？
    小女孩站在我的驾驶座旁边，双手抓着栏杆对着盯我，我真怕这个出车祸的小女孩会引发我出车祸，双手都死死抓着方向盘不敢放松。
    小郑坐在我的背后对着小女孩招手道：“你不要恨他，我刚才得知那个撞死你的司机已经去世了。”
    小女孩听懂了小郑的话，这才离开了我身边，我长出一口气道：“王哥死了？”
    小郑对小女孩说道：“等会这个叔叔下班了，我们去将你的尸体挖出来好不好？”
    小女孩点点头温顺地坐在小郑身边，我从后视镜里看过去，小女孩的情绪明显得到了安抚。
    “挖出来怎么办？我们也无法立案，也无法向警察解释我们怎么找的尸体，又去找到小女孩的父母亲人，通知他们？”
    小郑伸手摸着小女孩的头对我看着道：“我不是说过在阳间我还有帮手吗？”
    我点点头，小女孩晃动着双脚第一次开口道：“哥哥，我叫做李晴雪，我家住在李村的23号房子里。”
    23号？
    李村现在住着人家的房子里全都是老人，这个小女孩的父母也不知道流动到哪个地方去了，若是在镇上还好，若是去了外省还真的不容易联系上了。
    但是我没有说，小女孩也在期待着回到家里去吧？
    物是人非，三年了，要是能找到就好了。
    小郑打断我的思路对我道：“我这次一定要介绍你和张处之认识我的阳间的伙伴们。”
    伙伴？伙伴的意思是同事同伴，也就是说不仅是能见到鬼的人，还是一起合作的人。
    小郑看我满脸的兴趣笑着道：“他是镇上的警察，不知道你们打过交道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