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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乾允有些生气的甩了甩衣袖:“唐弦歌,我看你是太自作聪明了些!今日早朝时,我已告诉璟沅,下旨赐你二人和离。既然你已坦白你的身份,我定不能再耽误璟沅她的终身大事,日后我会为她择一良人的。”
待孟乾允说完,身后的小太监便拿出一份休书,放在了唐弦歌的面前。唐弦歌低头轻声念道:“曾音情定结缘,互许终身。怎奈结缘不合,二心不结一。事至如此,解怨释结。吾乃莘国璟沅将军沈青,今自愿与唐弦歌和离,愿君早日知遇良缘,福泽安好。”
“这写的倒是挺贴合人心。”唐弦歌笑了起来:“呵呵呵呵……”笑了没几声,唐弦歌低着头突然咳了起来。孟乾允看着那剧烈抖动的肩头,不禁有些担忧。“嗒~”纸上浸染上一朵血花。
“唐弦歌!”孟乾允急忙叫道。只见唐弦歌一只手扬着,另一条胳膊胡乱的蹭着嘴边。一旁的近安上前递上一块帕子,唐弦歌摆摆手没有接,抬起头时唇边还带着丝丝血色:“多谢公公好意,怕是会弄脏您的帕子,不必了。”
听见唐弦歌说的话,孟乾允觉得一阵悲凉:“不如传个御医来为你瞧瞧吧。”话一出口,孟乾允便意识到话有不妥,但话已经说了,此时后悔已晚。好在唐弦歌不以为然的笑道:“君上不必费心,我是会些医术的。更何况,此时弦歌的身份,怕受不住御医来问诊。”
孟乾允微微点头,见唐弦歌还在盯着那份休书,猜测着唐弦歌的想法:“怎么?你并不想签?”
“怎么会!”唐弦歌自嘲的一笑:“不过是想加上一句罢了,不知君上可允?”
“把笔给他。”孟乾允对唐弦歌说道:“想来你二人之间的这段错缘是我促成的,之前我误以为沈家父女带兵谋反,如今沈大将军安然无恙。我对沈家必定要有所补偿才是。”
唐弦歌听着孟乾允这些话,在和离书的最后写道“愿此生两别,各自欢喜,切莫相憎。”落笔时,唐弦歌想起大婚那日与沈青说的话:“我无心于儿女情长,况且我身份特殊,身负家仇未报。我知你对靖公子还有情谊,待过些时日,便还你自由可好?”
“还我自由?”沈青问道:“你要如何还我自由?”那时的唐弦歌眼中含笑:“不如你休了我?”沈青随即一脸疑惑的问道:“为何不是你休我?而是我休你?”
唐弦歌记得那时自己的初衷:“我休你岂不是毁了你的声誉,到时找个借口把我休掉就好啦。”“如今,一切都是按当初所想而做。”唐弦歌喃喃道:“今生,你我二人怕是真的两不相欠了。愿卿事事顺心,一生安好。”
孟乾允看过唐弦歌加上的那句话后,示意近安收好。轻咳两声,又对唐弦歌说道:“唐弦歌,你如今在这牢中,想起往日种种,可曾后悔所做的一切?”
“不知君上所说的一切是指什么?”唐弦歌淡淡的说道:“从女扮男装入莘都便就错了,考取功名入朝为官也是错,娶亲璟沅将军更是错,从头到尾无一处对。”唐弦歌停顿了一下:“但是,我并不后悔。我的初心初衷并无错,若家中不造此变故,我不过还是那个不谙世事,日日醉心于医书草药间的小女子。所以,君上说的后悔,恕弦歌无法理解其意。”
“可惜了…”孟乾允又说出了那日的感慨:“可惜你不是男儿身……”
“君上,时辰不早了。”近安上前两步低声提醒道:“快到禁军换班的时辰了,只怕会碰见禁军统领江大人。”
“江岭吗?”孟乾允想起今日早朝沈青说的那番话,望着唐弦歌又是叹息道:“唐弦歌啊唐弦歌,你都不知有多少人为你说情。看来,你在这莘都也结交了不少真心的朋友。”孟乾允盯着唐弦歌,自言自语的说着:“我该如何是好啊……”
孟乾允走后,唐弦歌身子向后一倒,这身下虽然铺了些稻草,可还是挡不住阵阵寒意侵入后背。唐弦歌低咳几声,伸出手为自己号起了脉:“疾不可为,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唐弦歌闭上眼,朦胧间似乎回到了郡县唐府。兄长唐贤与嫂嫂连芸儿二人笑脸相迎的站在府门前,唐贤走上前牵起自己的手,另一只手握住连芸儿的手。拉着二人向院内走去:“你嫂嫂做的菜都是你爱吃的,走,我们回去吃饭。”
“哥哥……”唐弦歌闭着眼,嘴角上扬的弧度充满幸福。画面一转,唐弦歌又回到了第一次与沈青相见之时:“姑娘这是在为我的将士们医治吗?”清冷的声音,英气的脸庞,殊不知那时眼前人便在自己脑海中烙下了印记。
拉起那只手,轻轻擦拭着上面的伤口。指尖上的触感柔软了那颗心,手上凉凉的温度似乎就和人一般清冷。温度越发的降低,唐弦歌皱着眉抬起头,那浅笑的面容不见踪影。面前人那一身银甲也变成了一身白衣,怒视的眼神吓得唐弦歌不禁松开了手,却又被沈青紧紧的握住。那周身的寒意从手掌传入唐弦歌的身体,引得一阵哆嗦。
“我要亲手杀了你。”
唐弦歌惊恐的摇着头,想要甩开那只手,可越甩那只手握得越紧。唐弦歌感觉自己在一点点的冰冻,先是胳膊、双脚、双腿、脖子……慢慢蔓延到跳动的心房,那种刺痛的冰封感让唐弦歌感到真实。终于,唐弦歌放弃了抵抗,望着那愤怒的双眸,凄然一笑:“今生两不相欠……”
“喂!你冷着一张脸作甚!”罗菁菁一双美眸瞪着对面的人,右手握住那只紧紧拉着自己衣袖的手:“没事,别怕。师妹平日里就是这是这副样子,不是针对你。别害怕啊,我在这呢,她不敢凶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