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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轻轻将头靠在医院墙壁上面,垂下睫毛。
湛江辞头上还包着一圈白色绷带,长发束在后面,衬得她的脸越发小,越发精致,她身体本就不好,体质偏弱,静养了几天脸色还是十分苍白,顾姿这几天都不敢拿公司里的事情过来问她,生怕扰着了湛江辞养病。
苏清欢在拐角处看了湛江辞好一会儿,她捏了捏轮椅的扶手,然后轻轻推着轮椅到了湛江辞身边。
身旁落下一道阴影,久久不动,湛江辞轻偏头,手上传来一阵温热触感,一只手拉住了她,伸进她的掌心,握住她的手。
苏清欢的手总是温热的,仿佛她的身体里面有个小火炉,一直在不停地燃烧着,为她的身体供暖,温度随着接触的肌肤传过来,湛江辞的右手好似也暖了几分。
“江辞姐姐。”
湛江辞偏头,面前的苏清欢散着黑色长发在后面,她穿着蓝白色病号服,宽大病号服穿在她身上,及其不合身,像是穿了大人的衣服。
“怎么出来了?”湛江辞轻声。
苏清欢又推了推轮椅,靠近湛江辞,说:“病房里面太闷了,刚好有个护士姐姐过来,我就让她给我拿了个轮椅过来。”
“脚的伤口那么深,医生不是说不要移动它吗?碰着了怎么办?”湛江辞还记得手术后医生说的那句话,“都要伤到骨头了,你们这些小年轻去野外还真是不注意,还好送来得及时,要是再晚一些,这小姑娘的腿估计就得瘸了。”湛江辞在医生面前连连弯腰,点着头,说着好。
苏清欢拉了拉湛江辞的衣服,撒娇道:“太闷了嘛......”
湛江辞看她一眼,无奈道:“你呀......”苏清欢笑,继而说:“江辞姐姐,这前面好像有个小花园,我们去看看好不好?”
湛江辞:“什么花园,这是16楼呢,哪来的花园?”苏清欢说:“我刚刚听外面那个护士姐姐说的,真的有,去看看嘛,我都在病房里面闷了好几天了,要是现在回去,我肯定会变成一个闷葫芦的。”
“去嘛去嘛。”
湛江辞一向耐不了她,于是说:“那去看了花园,回去就把乌鱼鸡汤喝了。”苏清欢的伤口需要恢复、长肉,而乌鱼鸡汤是帮助长伤口的绝佳补品,顾慕让陈姨在家里炖了后送过来,苏清欢中午的时候连声答应陈姨,说是自己一定会把一大壶鸡汤都喝完的,陈姨这才放心走了,然而陈姨一走,苏清欢就把这壶汤放得远远的,因为,这汤实在是太腥、太难喝了。
湛江辞看了苏清欢一眼。苏清欢微瘪了瘪嘴,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好嘛,喝就喝,那你也得喝。”
湛江辞起身,走到苏清欢轮椅后面推着她往前面走。
走廊上面,两道声音越来越远——
“我为什么要喝?我又不长伤口。”这是一道清冷寡淡的声音。
“你头上也有伤口啊,喝了会加快恢复的。”这是一道年轻青春的声音。
“我头上伤口一点点小,不需要喝那个。”
“不行不行,需要的,需要的,脑袋啊,多么重要的东西,一点点伤口都可金贵了。咱们一起喝,有难同当,有福同享。”
“不......喝......”
“江辞姐姐......一小半碗,一小半碗行不行?”苏清欢拉湛江辞的衣袖。
湛江辞在苏清欢头上弯了弯眉眼,不答。
“要不,一口?”苏清欢试着讨价还价。
......
轮椅越推越远,两个人的声音也越来越远。
苏清欢一直在医院呆了两个月,其间本来想瞒着苏河的,不过住院的时间实在太久了,到了后来实在瞒不下去,只得告诉他。
顾慕那时只告诉了苏河,苏清欢跟着湛江辞去林子里找人,并未把两个人的关系告诉他。
近来半年,苏清欢和苏河的关系缓和了很多,顾慕经常听见苏河嘴里念叨着苏清欢,虽然语气是恨铁不成钢的,但是那眉眼里的笑意是任谁都能看得见的。
他去看了苏清欢两次,每次都是说了几句惯常的问候话后,就坐在病房的椅子上面,一老一少能在一起沉默个大半天。
他从顾慕那里得知了乌鱼鸡汤有利于伤口恢复过后,就经常叫家里的阿姨炖了送过来,再加上顾慕还叮嘱了陈姨,以至于后来病房里老是一股子乌鱼鸡汤的味道,苏清欢觉得以后谁要是再跟她提乌鱼鸡汤几个字,她就要跟谁急。
苏清欢刚出院面临的就是学院的期末考试,连一声苦都来不及跟湛江辞叫,就被老师的电话叫了回去。
苏清欢处于水深火热中,顾慕也没安逸到哪儿去,白天是一沓一沓的文件,晚上有时候回苏河那边还要遭受苏河的言语摧残。
近来苏河退休,不知道哪个老朋友抱着孙女儿到他家里面转悠了一圈儿,小女孩儿小脸胖胖的,肉胳膊肉腿儿,一双笑眼弯弯的,黑黝黝像两个水晶晶的大葡萄,见了谁都在笑。实在讨人喜欢得很,就连苏河都忍不住直给小家伙手里拿吃的。
于是,顾慕回来之后就一直面临着苏河的催婚,顾慕实在头疼,近来一直躲在另一边的别墅里面。
苏清欢考试完后,苏河让人回来吃个饭。
苏清欢和顾慕挑了一天回去,厨房里面做饭阿姨在忙碌着,时不时端一盘子菜出来,白雾几倒是还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