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家里又没成年男子，总不能让顾大人送她回罢。
    “婶娘……是小曼不懂事了，玉麟还小，总不能让玉麟送我回去。”赵小曼又装着懂事的说道。
    只是她说完这句，眼风却瞟向了顾正则身上。
    赵夫人福至心灵，一下子明白了赵小曼的打算。
    不由得对这位婆家的侄女更是不喜。
    到了这个份上，还在打着这个主意，当真是没得救了。
    “也无妨，婶娘送你回去就好。”赵夫人道。
    赵小曼心里一急。
    这怎么行！
    她是想这位顾大人送她回去的啊！
    “婶娘，您也是个妇道人家，二叔又刚过世，不方便走夜路送我回去的……”
    “无妨。”赵夫人不为所动。
    “啊，婶娘，我还是不回去了，我在您这睡一晚可行？”赵小曼又改了主意，期期艾艾的看着赵夫人，“婶娘，家里没人，我一个人住，我害怕……”
    这个理由也很充分。
    赵夫人这下还真不好做了。
    家里本就没地方住了，连顾大人都得和玉麟将就。
    赵小曼再要留下来，也只能和她和凝惞一起住了。
    在赵夫人为难之际，赵凝惞看着赵小曼淡淡开口，“家里没地儿住了，就是顾大人也得和玉麟挤一挤。我也是和我娘一起挤，家里没地方给你住。”
    赵家老宅原本是有房间的，只是赵家老大每年收了赵大人的银钱，却疏于打理，只讲究外面光。
    老宅内里，堆得乱七八糟的东西堆得满满当当的，找不到几间能住人的房。
    “隔壁左右，总有家里有闺女的，堂姐去借住一晚也不是难事。”赵凝惞声音清冷疏离。
    赵小曼气的手抖，死死的盯着赵凝惞，委屈道：“凝惞堂妹，今儿你们一家对我父母亲那般……我还有脸去旁人家借住吗？”
    赵凝惞便道：“你没脸去借住，我有脸帮你去借住。”
    赵小曼气的哭了起来。
    赵夫人便道：“小曼你也不用哭，家里的确是没了住的地方。想来你也清楚，这老宅外面倒是不错，这里面的房里能住人的着实不多。”
    赵小曼眼眸幽幽乱转。
    这个，她当然也是知道的。
    这赵家老宅，他爹就是当仓库用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舍不得丢的东西都丢在了这里。
    “婶娘陪你去借住罢。”赵夫人站起身来，拿着一把油纸伞就去拉赵小曼。
    赵小曼连连摇头，“我不去，我不去！我如今只剩下婶娘这几个亲人了，我不离开你们……”
    这就太假了。
    赵玉麟都忍不住撇嘴，顾正则眼风都没一个。
    赵夫人是练家子，赵小曼再不愿，赵夫人一拉之下，她也没法继续耍赖待下去了。
    赵凝惞边哭边闹也没用。
    将赵小曼带到赵家老宅右边隔壁的马大嫂家，马大嫂家里有两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
    赵夫人特意给了马大嫂十文钱。
    劳烦她们家收留赵小曼一夜。
    马大嫂虽也瞧不上赵小曼一家，但看在钱的份上，也就愿意收留她了。
    何况，这是赵夫人亲自托付的，这也让她很有面儿。
    将赵小曼安置妥当了后，赵夫人就回了赵家老宅。
    隔日一早。
    雪已经停了。
    顾正则和赵玉麟刚走出房门，就看到推开房门的赵凝惞。
    他率先招呼了一声。
    “顾大人安。”赵凝惞行礼。
    顾正则虚扶一下，笑道：“怎得如此多礼。”
    赵凝惞轻轻一笑。
    赵夫人已经准备好了早膳。
    一行人便先去用了早膳。
    早膳过后，赵玉麟说要去院子里。
    顾正则便邀请赵凝惞一起去院子里走走。
    赵凝惞点头应了，下了一夜的雪，院子里早已经堆了厚厚的雪，正好也要铲雪，好铲出一条能走的道来。
    到了院子里，赵凝惞拿着铁铲开始铲雪。
    顾正则看着赵凝惞劳作的背影，薄唇微微一扬。
    瞅到门边有一把扫帚，便拿起扫帚，将她铲过的地方再扫一下。
    他虽是真正的大家公子，这种活计也从来没做过，但他只要愿意做，事情就能做的又快又好。
    “顾大人扫的真干净！”赵玉麟忍不住赞叹道。
    赵凝惞回头，果见顾正则扫的干干净净，也忍不住扬唇一笑。
    赵玉麟看着被赵凝惞铲到一起的雪，起了堆雪人的心思。
    扬声道：“姐，我要堆雪人。”
    “好啊！”赵凝惞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头。
    赵玉麟把衣袖卷起，一点点的堆起了雪人，很快，一个人形雪人就堆好了，只是看不出是谁。
    赵凝惞看了看那雪人，觉得有几分眼熟，便问道：“玉麟，这雪人是谁啊？”
    “是爹。”赵玉麟小声的说了两个字，然后就沉默了。
    赵凝惞一愣，扭头看向他，就见他肩膀抖得厉害，“玉麟……”
    赵玉麟抬头，满脸的泪痕，呜咽道：“姐，我想爹爹。”
    赵凝惞双眼微红，轻轻把他揽在怀里，柔声说：“玉麟，爹不在了，你就是家里唯一的男子汉。
    今后好好读书，将来要做个像爹一样的好官。爹在泉下有知，一定会高兴的！”
    “嗯，我一定会的。”赵玉麟重重点头，似是发誓一般，“将来，我不仅要做个像爹一样的好官，我也要保护姐和娘。”
    顾正则拿着扫帚静静得看着赵凝惞姐弟，深邃得眼眸深处有着一抹连他自己都没发觉得温柔。
    赵夫人倚靠在门上，看着院子里姐弟相拥的场景，泪也缓缓滑出。
    不想让孩子们看到。
    原本以为赵小曼一早就会来，但她并没有来。
    赵夫人到底担心她，便去了马大嫂家去看一下。
    马大嫂说赵小曼一早起来就不见人影了。
    杨赵夫人更担心了，便去了赵小曼在赵家村的家。
    只是到了她家，但大门紧闭，喊了也没人应，赵夫人只得回了赵家老宅。
    冬天饭菜容易凉，赵夫人是给赵小曼留了早饭的，心想，等赵小曼过来再重新给她热一下。
    毕竟赵小曼说她不会做饭。
    虽怨恨她父母做人不地道，也不喜赵小曼的心性，赵夫人却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婆家侄女没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