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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惊喜,晋蕴如接通电话,挨到耳边,周围环境太吵,她站起来跑到楼上自己房间,关上门的时候,已经气喘吁吁。
谢折光的声音变得清晰:“……听到了吗?”
晋蕴如道:“什么?我刚从楼下上来,下面太吵了。”
谢折光道:“没什么,就是祝你新年快乐。”
外头传来密集的烟花升空的声音,于是晋蕴如猜已经过了零点。
她忙说:“新年快乐,我刚在编辑短信,没想到你打电话过来了。”
“比起短信,当然是亲口说比较好啦。”
晋蕴如说“对”,有陷入沉默,楼下有人叫她的名字——
“如如呢,如如去哪了?”
晋蕴如开门大声道:“我在楼上打电话呢!”
这么说完,又连忙关上门,关的太用力,重重地响了一声,晋蕴如觉得不好意思,道:“关门关太急了,没吓到吧?”
谢折光声音感慨:“你那里好热闹啊。”
晋蕴如这才注意道,谢折光那边除了她自己的声音,什么别的声音都没有,她这边爆竹烟花,人生嘈杂,她那边却像是个寂静的黑夜,就仿佛两个世界。
“今天没有聚会么?”晋蕴如也情不自禁压低声音。
“有啊,不过没去,在家里陪爷爷,爷爷睡得早,我现在就回房间了,往年爷爷也参加跨年的,今年不知为何,突然说自己老了呢。”
“有时候衰老确实是在一瞬间发现的事。”
谢折光轻笑:“你还那么小,怎么总是说这种老气横秋的话?”
晋蕴如几乎有一种透露自己真实来历的冲动,在对面寂寞地渲染下,她也忍不住回忆起相同的寂寞,除此之外在这个世界无人知道来处,又是另一种孤独,像是独自处于异国他乡,无人能够分享一些基于回忆的感动。
但是话到嘴边,她又忍住,只说:“没有啊,只是有感而发,电话刚打过来的时候,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祝福的话,没听到就又说了一次,你最近过得如何?”
晋蕴如说了些最近碰到的事,楼下晋母叫她:“如如,要下来吃点汤圆么?”
晋蕴如道:“等一下嘛。”
谢折光便说:“你下去吧,我们明天起来可以再联系。”
晋蕴如心有不舍,但是楼下催的急,就挂掉电话下楼了。
谢折光听到听筒里传来忙音,把手机扔到一边,翻了个身。
她的心比起先前平静了,在还没听见晋蕴如的声音的时候,她焦躁又不安,像是心里有一个凌乱的线团,怎么也没办法梳理完好。
下午得知爷爷不去参加家族晚宴的时候,谢折光就提出她觉得有些不舒服也想呆在家里,也不知是谁——中午一起吃饭的家族成员有很多——说了一嘴:“真孝顺啊,小辈都爱热闹,像折光这样愿意陪长辈的不多。”
言下之意,自然是谢折光是为了讨好爷爷,才做出这样的事来。
到了晚上吃完饭的时候,只有她和爷爷两人,爷爷便说:“不用想着讨好我或者怎么样,无论如何,你该有的都会有的。”
什么是该有的呢?
当时的谢折光在心里讽刺地想。
每个人对自己该有什么的定义想必都不一样,就好像爷爷一定觉得给了谢言姿她该有的东西,但是谢言姿可不这么认为。
除此之外,她还感觉到一种羞耻,因为被指出在讨好爷爷,而她还真有此意的时候。
她难免还产生一种愤懑,不懂为何同为谢家小辈,她就必须要如此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她心中在某一时刻短暂升起对父母的怨念,很快又变作某种空虚,百感交集之下,她独自在房间熬到凌晨,在给晋蕴如打电话的时候脱口而出:“我好想你。”
话一出口,心脏就宛如擂鼓,她这里无人燃放烟花,因为此区域禁止,听筒那边传来烟花声,让她也沾染到一些过年的氛围,心跳声中她良久说不出话来,听见对面传来脚步声,喘息声,还有各种各样嘈杂的声音。
她听到了么?如果听到了,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个奇怪的人?会不会挂掉电话?会不会回避她远离她?会不会……
脑海中闪过无数的念头,由此谢折光发现脑海中的想法确实能比嘴巴快上太多,因为嘴巴上她只蹦出一句:“你听到了么?”
没有听到。
松了口气……却又不知为何有点遗憾。
但是听到晋蕴如的声音之后,她好受了很多,闭上眼睛,决定等待新的一天。
……
晚上睡得太晚,晋蕴如第二天睡到中午,翻了下信息,又看见很多条新的,晋蕴如回复了一些没回复的,又给谢折光发信息,问她在干什么。
回家以来她和谢折光交流的不算频繁,但基本也每天都要通几条信息,这稍稍缓解了一下她对谢折光的想念,但是谢折光回复的很慢,大概是因为太忙,这又让晋蕴如很容易不安,今天她立刻回了,只是说——【在穿鞋,马上要出门了。】
那看来接下来又不会有回信了。晋蕴如遗憾地想。
寒假就这样充实地过去,过了年十五,晋蕴如便去参加了为期一周的一个封闭式冬令营,冬令营里没收了手机,到了第四天,才可以拿到手机打半个小时电话,晋蕴如给父母报了平安,见边上的室友正一边哭一边说:“我好想你宝贝,我真想立刻见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