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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是。
“做官家的梳头娘子虽然辛苦,可是日日都能见到圣上。”她好像很聪明,但又有些大胆得过分,仿佛饮了酒的是她一般,什么话都敢说出来。
“便是后宫的娘子们,也不曾有这等好处。”
那个梳头的内官攥紧了浸透刨花水的粗齿木梳,明明内殿的炭火得宜,却出了一身又一身冷汗。
——原本以为被逐出宫的那位就够口无遮拦了,没想到这位新来的更是初生牛犊不畏虎。
福宁殿的侍女也多,可但凡是倾慕天子的,哪个不是羡慕宫妃能为君王侍寝,什么时候有人因为能为了日日侍奉在官家左右不愿意做后宫娘子的?
第11章 真心
云滢并非是全然不怕,只不过是因为她知道圣上肯容留她在这里,想来也非全然无意,她也就借了一份胆子,敢仗着天子那一星半点的纵容,才能面上坦荡地说出这些话来。
或许是因为父亲同样是圣上这般沉静寡言的性子,她也能从母亲的身上得到一些启发。
男女之间的一些事情原本就得有一个人先来主动说破,要谁来主动不仅仅是看彼此的权势地位之差,更要因人而异。
阿娘能因为在长公主席面上跳一曲舞见到少年登科的官员并不稀奇,能从公主府的舞姬做到二甲进士的正妻才叫人吃惊。
当年家境尚好的时候母亲偶尔能得机会与林教习相聚闲聊,她也能跟着去抓些白糕就着茶吃。阿娘同林教习只当她听不懂这些,悄悄说起那些女人间的话。
一个久在席间逢迎的舞姬,即便是只对那人有了三分的情,也能叫他觉察出十二分的体贴爱慕来。
人总是要讲究将心比心的,平心而论,她与后宫的娘子相比,除了美貌善舞,恐怕也就只有一份真心还能称得上是可贵。
有时候做些高傲犹豫的姿态或许更能引起男子的征服欲,可是那些欲拒还迎的手段并不适用于天子,圣上的权势与所见识过的女子远非寻常男子能比,有些刻意的事情,做了尚且不如不做。
“在你瞧来,做女官只为着这一点好处?”
圣上坐在榻上徐徐开口,他面上醺然,眼中却清明,抬眸望了她一眼,既没有生气,也不见笑她竟是这样眼皮浅,完全不晓得这些娘子们到底看重的是什么,“不怕说出来叫人笑话!”
“奴婢只是据实而言,娘子们等闲不能踏足前殿,自然是伴驾的时间更少一些。”
宫中的嫔妃向来将养女当作献媚邀宠的手段,若是被官家厌弃,这些养女就会被逐出宫,再没有回来的可能,但是官家身边的女官却不常换,与其守着那样一个空头名分,不如做一个梳头的娘子。
云滢握着发梳走到圣上的身侧,继续打理着官家的头发,饶是她素来大胆,近前这样直面天子圣容也不免生出怯意,她垂下眼眸,低声问道:“是奴说错话,叫官家不高兴了?”
“说出来才知道认错,不觉得迟了么?”圣上深深地看向她,过了片刻才同梳头的内侍吩咐道:“今夜不必这样麻烦了,都下去罢。”
她姣好的面容上总有着与年龄相称的天真与鲜活,那澄澈的眼眸似是太液清波,每每望进去的时候就叫人的心也开始变得柔软起来了,面对这样直白的姑娘,反而叫别人不好意思直白起来了。
他不是那种会因为下人说错一两句话而责罚近侍的皇帝,更何况她这话说的也不是全无道理。
大多数的宫妃与皇帝相处的时间都远比不过皇帝身边服侍的女官,可是也没有谁会吃醋吃到这些宫人的身上。
女官终究只是服侍帝王起居的下人,哪有嫔妃位带来的尊崇与追赠家族的荣耀更叫人眼热呢?
自从他的元后遭废起,宫中的女子似乎多了些小心翼翼,她们总是被宫中礼法约束得太过刻板,上面又有太后与皇后两宫压着,即便是想争这一朝一夕的恩宠也得是绵里藏针,待到君恩消退,就知道精心替君王安排服侍的养女,将心中的一分妒意掩藏起来做个贤惠人,享着天子嫔妃的尊荣,谨守后妃之德。
云滢不知道这样的回答合不合天子的心意,只是听闻皇帝这般吩咐,就同梳头的内官一起收拾了用具,准备下去歇息,孰料官家起身之际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侧了身子同她吩咐道:“明日晨起你与宜春一道来服侍。”
宜春与宜和都是服侍官家的梳头内侍,今夜与她同来的是宜和,明日自当换了别人来接手。
她身形一顿,不知道这是变相的惩罚还是器重,掌事姑姑人虽严厉,但待人还算体贴,只吩咐她午后过来轮值服侍,早上的事情暂且交由别人来管,可是圣上卯时起身也教她服侍,那这一日几乎就都是在御前了……
云滢微微抬头,眼中神色正被圣上捉了个正着,天子面上含了一分浅浅的笑,即便她这个察言观色的举动没有什么不妥,可云滢还是略有心虚地低下头去,应了一声是。
与她一同过来的宜和出殿之后长出了一口气,他看着身边秀丽明媚的女子,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