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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娘就没有怀疑过谁吗?”圣上望着回心堂的殿中香炉出神,云淡风轻道:“不过是因为那时候皇后已经入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罢了。”
他有意叫大理寺彻查,但大理寺查出来的结果也只是废后缠绵病榻已久,一个曾经服侍元后的宦官不满废后当日在后宫骄纵,对待宫女内侍非打即骂,所以迟迟不将病情上报,才致使她缠绵病榻,不治身亡,并没有旁的隐情。
太后对这个儿媳也失望已久,查出来这些便算有所交代了。
“原来这么多年,官家都是这样想我这个做母亲的吗?”
太后的神色微微一变,她是存了些私心,但是查出来又能怎么样呢,不是的话便要叫帝后生分,若真是皇后或她家中下的手,难道再废一个皇后吗?
“吾倒是想要问一问皇帝,贵妃她除了出身大家这一点同元后不一样,其余哪点不合,”太后的语气略有伤感:“为何一个得官家宠爱,压倒六宫,一个却要受你冷落多年?”
若说非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那便是皇帝当年其实更中意温婉娴雅的女子,圣上那时也是少年意气,夫妻之间非得争个高低,元后又是不肯吃亏的性子,她出身显贵,自幼也是娇养的姑娘,生气起来敢同皇帝高声,又因为皇帝留宿的事情与嫔妃置气,藐视君威,自然容易损伤夫妻情分。
可如今的云贵妃呢,她的一饮一食、日常所用都已经僭越了皇后,圣上对嫔妃的年轻与曼妙爱不释手,夜夜叫她留宿明光堂也就算了,现下怀着孕也要霸占圣上,不许他往旁的地方去,平素虽在自己面前恭谨,恐怕在明光堂里也没少同皇帝拌嘴。
元后同嫔妃置气,圣上不过是从中调停,后来因为花粉的事情嫌她度量狭小,毫无皇后风度仪态,不堪母仪天下,而云滢已经到了夜夜独占的地步,只不过有命妇说了几句,圣上便叫宫正司的人过去给那些人难堪,还想着封她做皇后。
“官家,皇后同你是一体的夫妻,不是随手就能丢掉的衣裳,你能废元后,来日安知不会再厌弃云氏?”
“就是你对元后有些遗憾,也不该悉数弥补到贵妃的身上。”太后稍稍平静了语气,显得她的话不那么尖锐:“废了又立,立了又废,视中宫如儿戏一般,你叫我百年之后怎么向你父亲交代?”
圣上曾在清宁殿同她说起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甚至还有未来之事,虽然似有遮掩,但也瞧得出来对皇后颇为不满,彼时她信以为真,以为圣上是真的不会再有子嗣,但现在却又暗暗生疑。
说起来云滢确实有几分同元后相似,或许圣上年轻的时候不喜欢这种女子,但现在气量较以前更佳,又对元后存了愧疚弥补的心思,迷恋上这种美人。
皇帝总不会是那个时候起,就盘算着废立的事情了罢?
这是太后第一次毫不避讳地谈及当年的事情,圣上只是一顿,旋即提醒母亲:“阿娘,方才您已经下过了,该是朕来落子。”
白子先行,黑子后落,圣上之意,原本也不在方寸棋盘之间,他按着太妃留下来的棋局随手下了,“阿娘,朕为人子,有些话本不该说的。”
太后出了一口绵长的气,瞧向皇帝的时候微有笑意。
该不该说,皇帝今日恐怕也是要说给她听的。
“阿娘为朕择了两次中宫,每次都说是为朕好的,”圣上淡淡道:“在皇后定下来之前,朕连她的画像也不曾瞧过。”
圣上见太后似乎有驳斥的意思,不待她说些什么,便继续道:“元后是阿娘安排与朕在驾幸舅舅家时相遇的,而皇后,直到新婚却扇,朕方知道她确实称得起海纳百川这几个字。”
皇后容貌不佳,太后同他说起时便多称赞其气度远比先后要好,出身又与其不相上下。
“朕同阿娘说过的那些话,阿娘信与不信都不打紧,朕也说过,既往不咎,来者无从考证,不问莫须有之罪,只要皇后安分,还不至于见弃于天下。”
圣上说起云滢,神情不由自主柔和了几分:“至于阿滢,或许在阿娘眼中她的脾气秉性肖似元后,但在朕心里,贵妃便是贵妃,是独一无二的,她的好处也是别人所没有的。”
“朕愿意叫她享有世间的一切尊荣,是因为朕喜欢她,与任何人无关。”
太后始终没有觉得她当年为国立后有什么不妥,只是因为皇帝到了该成家的年纪,就要有一个相称的皇后,甚至瞧着云滢,心中也只会生出些感慨,纳闷皇帝怎么前后的口味转变如此之大。
但说到底,他立后,是为了叫太后高兴、让臣子们安心,那是为人子、为人君要做的事情,可阿滢是他自己喜欢的,当然是不一样的。
殿内忽然就寂静下来了,太后神色还称得上是平静,心下怎么想就不清楚了,而圣上见太后养的大狸花在一边玩线球,就像是淘气一般,把线团拿了过来。
猫不认得这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君王,只是心爱之物突然被人夺走有些不适,恼得立刻扑到了棋盘上去抢夺。
原本胜负之势渐显的棋子被突然入局的一只猫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