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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着言称道:“娘娘当时是想叫那人直接去开封府告状,然而妾的夫君却觉得有些失于缜密,还是先让他去了县衙喊冤。”
有些时候做戏不能太刻意了,官场上的事情,这些混了几十年的老狐狸自然比云滢一个深宫女子更懂,云滢略有责备地看了她一眼:“那他岂不是要被活活打死,哪能情愿听话,就不会受不住疼招供?”
“哪能呢?”韩国夫人笑起来的时候想要摇一下团扇,但又想起来云滢畏寒,忙把团扇放下去了,“娘娘仁爱,但这有什么,您也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呀,现在高兴着呢!”
有些时候,世家欺负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吏比碾死一只蝼蚁还容易,秦家也看准了他们不会告的,也不敢告,所以一笔银钱和一个新娘子就能封口了事。
但是这个男人知道自己现在背后有人,哪怕不知是哪位达官显贵在后面下棋,但只要知晓这个人的权势足以同皇后对立,那就足够了。
他闹得越厉害,秦家开出来的价码就越高,这样他也越发舍不得放手了。
云滢听韩国夫人同她说这些,忍不住轻声嗟叹:“我之前读过一个话本,说是人得了一个滴上自己的血就会吐金子的聚宝盆,便欢喜得不行,慢慢地将血肉全部割尽,现在想来,或许也是同理。”
秦家开出来的好处足以叫人意动神迷,别说是一个家境不富裕的小吏,就算是中富之家,恐怕也会动心,而他居然还能忍住,叫旁人见了,反而更同情这位无辜被抢了夫人的男子何等痴情有血性。
也渐渐生出许多舆论猜测。
——不过是一桩寻常的妇人失踪案,已经过去许多天,府衙觉得毫无线索,不予立案大家也不敢说些什么,但是居然把报案人打了一顿关进牢里,这其中若无隐情,谁也不能相信的。
倒好像这些官员知道是谁抢的一样。
“妾家主君说,那人已经在牢里被关了一个月了,问娘子什么时候想用这把刀,什么时候再放出来。”
韩国夫人知道那个妇人如今就在坤宁殿里,但是圣上一直陪着贵妃安心养身,她也不清楚贵妃的意思,不敢妄动。
毕竟皇后送姑娘是要给圣上的,如果皇帝一直不去凝清殿,说来皇后也没什么机会,那贵妃也便不用着急。
“娘娘放心就是,那人的一日三餐皆有人盯着,断不会叫他在牢里出了意外。”
云滢略皱了眉头:“这几日便是皇后芳诞,官家必会驾临凝清殿,夜长梦多,赶紧将人放出来才是正经。”
韩国夫人应是:“那妾马上便叫人去安排保释,想来这两三日的工夫,范相公也能受理此案,将状纸呈上。”
“那倒是不必这样慌乱,”云滢摆了摆手,她拿团扇柄敲着额头,若有所思:“还是等到皇后千秋节把女儿献过了,再请范相公受审得宜。”
韩国夫人心下疑惑,贵妃这样做是为了阻止那个女子受宠,但是千秋节过去了,圣上若是有意,早就已经下旨册封新人了,已经承过陛下雨露的娘子,怎么可能再归还回去。
云滢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淡淡一笑:“就当是我任性好了,赌上一回,反正也没什么妨碍。”
圣上不止一次说,他不会去寻别人的。
最开始的时候她只当是男子床笫之语,当不得真,也便一笑了之,但那些话圣上说过不止一次,现在再想起来,云滢竟然觉得自己是愿意相信的。
“官家若是心里没有那位娘子,圣人不过是白费心机,撕开那层爱民如子的温情面纱,坏了自己的名声而已。”
云滢望向外面的天,这几日总是阴雨连绵,弄得人心口作闷,她轻声道:“若是陛下真喜欢那娘子,就是状纸摆在案头上,说不定也要一亲芳泽的。”
韩国夫人正要宽慰云滢,圣上并非那种会夺臣妻的君王,但想一想,若是圣上一直守在明光堂没有召幸旁的女子,进御簿总也得有三十余日是空着的。
男人这种东西,谁说得准呢?
……
雨一连下了几日,但到皇后千秋节的那一日却正好是个晴天,凝清殿置备了一桌好酒好菜,皇后也换了一身鲜艳华丽的衣裳,让梳头娘子另换了一个发髻和冠子,通身的气度都有些不一样了。
圣上也不是失信于女子的人,到了晚膳的时候也不必皇后身边来人请他,便吩咐排驾往凝清殿去,他除了议事的时候会和臣子们在前面将就一些,其余都是回来与云滢一同用膳的,吩咐内侍更衣的时候见她走过来,心内竟然会生出些歉意。
云滢让江宜则把圣上的衣饰都拿给她,内侍们都出去。
江宜则看了一眼圣上,其实也差不多要换好了,没几件外裳要穿,累不着贵妃,便也应承下来了。
“今夜不必等着朕,阿滢困了就睡罢。”圣上瞧她看着自己,仿佛是他要出远门一般,便轻轻在她面上亲了亲,“朕身边的内侍你都是熟的,想吃什么做什么吩咐就是,要是朕回来得晚了便在外面榻上歇一夜,不进来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