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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就算如此, 我也依旧满怀着谦卑的心态在地狱里向着前辈们学习。
毕竟就连位高权重的鬼灯先生与其他鬼神相比较,年纪和资历都算得上浅薄, 而我作为年岁连鬼灯先生几十分之一都不到的新人,更是不敢擅自骄傲自满。
在听说我是医学部的毕业生之后,单位甚至还资助我出国留学攻读现代医学。虽然这个专业是当初前老板介于实际需求专门敲定的, 但是好歹也算是圆了我长久以来的梦想。
地狱的鬼灯先生和桃源乡的神兽白泽都是药学的高手,相比当初在无惨老板的监工式催促中仓促毕业的我要高明了好几个档次,就是每次开医学交流会的时候这两个人不打起来,波及到我的蒸馏烧瓶和滴定管那便更令人高兴了。
整个黄泉分为八大地狱、八寒地狱,这其中又分成了两百多个小地狱。
和我一起堕入地狱的前同事们,我和他们没有多大多深刻的情感,所以也提不起劲到处翻找打听。鬼灯先生将整个冥界治理得井井有条,想必不需要我操心他们也能被招待得很好。
更何况童磨是块黏上了就甩不掉的牛皮糖,我不是很想让他在其他狱卒面前提起我与他之间有交情。而鬼舞辻老板的性格就像是被惯坏了的刁蛮女友,哄他的话我足足说了两年,翻来覆去费心费力,并不是令人想要重温旧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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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外面出差回来以后,我暂时没有接到别的指派,于是这段时间都留在地狱休整。
盂兰盆节算得上地府和现世都共同庆祝的重大节日。此世的人们认为在这时候扫墓祭祀,可以和死去亲人相聚,因此总是隆重地对待这一天。
而地府这时候也如同传闻中的那样,打开地狱的大门,让平时受刑的亡者前往现世回家探望。
不过,虽然亡者们都难得地得到了假期,可以去人世间喘息一下,呼吸新鲜的空气,地狱的狱卒们一般也会在盂兰节的时候休假。但是对于乌天狗警署的警员们来说,越是欢庆的节日就越是需要加班的时节。
虽然不按时按点回归的亡灵都会面对打入阿鼻地狱,全地域范围广播中二时期日记的魔鬼处罚,但是明知故犯的人总是会有。
并且节日松散的氛围总是会造成意外的发生,每当无所事事者暴增的时候,大家就要打起百倍的精神来维持各处的治安。
八寒地狱平时其实比八大地狱还要清闲许多,所以实际上这是源义经他们该操心的事。
因为等闲人士都受不了这么寒冷的天气,这里风土人情都显得格外特色化,连狱卒或者住人都是有着抗冻属性的家伙——
本地的鬼神还好,过冷的天气让外来者本能地想要储备更多的热量,或者平时没事就老实地待在房子里,所以各种案件数量减少是很正常的情况。
但是因为繁忙的原因,源义经几乎抽调走了乌天狗警署所有没有轮休的人手。所有人都忙起来的时候,作为名义上的长官我总不能坐在一边视若无睹地喝茶。
虽然可以把办公室门锁上,挂一个[请勿打扰]的牌子,或者直接翘班也不会有人给我的缺勤上报,但是怎么想这样的行为都显得过于缺德。
清早来到警署上班的时候,就看到同事们都若有若无地将视线投向我这个方向等我转过头看向他们,又立刻齐刷刷地扭过头假装自己在专心工作。
……稀奇古怪的,平时也没看他们怕成这样。
“踟蹰森大人!”传达室的工作人员叫住了我,与此同时额间隐隐渗出一些冷汗,似乎和我搭话同时也成为了他今天的压力来源,“有您的快递!”
“那就像以前那样放我办公室里好了。”
他说完这句话我便更觉得古怪。
谁不知道踟蹰森望月平时住在单位的宿舍里,坚持八小时工作制的原则绝不加班,因此很不喜欢别人在非工作时间上门打扰,绝不会向别人透露自己确切的地址呢?
说是宿舍,但是和大学读书时的那种两人间四人间完全不一样,因为是建筑群的原因,地狱的房间通常都很宽敞,面积动辄都比现世民居的整个客厅都还要大。
山姥切国广虽然作为我的刀剑,但是地狱明显将已经化形的付丧神视作具有完全民事行为的个体来看待,所以他也作为乌天狗警署的一员,房间与我紧邻。就算是和我住在一起的山姥切要买什么东西,也是收件人写他的名字寄往隔壁的。
所以其他地方人要寄什么土产给我,或者隔壁单位因为工作寄什么文书过来,统统都只能写上“踟蹰森望月收”,然后让邮局一股脑送到乌天狗警署。
总之,传达室受到我的包裹是正常的事,而传达室的乌天狗君对我这个平时很少待在警署的长官保持一定敬畏心理也是很正常的事,但是这么害怕未免有些过了。
我在脑海里靠枚举法筛选了一下可能给我寄礼物的家伙,无果后,然后想起了前段时间因为八卦报纸造成的尚未平息的骚扰事件。
但是就算是寄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不会让人害怕到这种境地……难道是看不惯我的家伙,寄来了恐吓信或者危险物品作为威胁?
我神态上依旧维持着基本的平静,出于对于意外情况的防范和一定的安全意识,不由得补充着说:“如果是特别的诅咒物品,就请邮给鬼灯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