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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人的确也是禅院家的嫡子,禅院直哉。
我向来记忆不错,观察力也还行,别人跟我说的事,看的东西,从来都是记得一清二楚。
不过有时候我也不希望自己有这么好的记性,导致我在禅院直哉的脸上多停留了两秒,让他自然而然地把目光转向了我。
他原本是皱着眉,带着几分讽刺和调侃的,这时候也不笑了,从头到脚打量了我几眼,突然摸出了手机:“互关个Twitter吧。”
东京高专一年级的七海建人有一句话我非常欣赏,咒术师就是麻烦,咒术师就是狗屎。
第一次加上五条悟夏油杰他们Twitter,我的工作范围扩展到了现世。等到再多加几个毫无边界感的咒术师,我不知道我的日常生活还能如何。
于是我含糊地拒绝他说:“没有Twitter。”
但是禅院直哉却仿佛听不懂我显而易见的潜台词:“那就注册一个,或者给我你手机号也行。”
我顿时颇感头痛,只好再把话说明显点:“我没有手机。”
禅院直哉看向我手中的手机,我看向夏油杰,夏油杰看向我。
顿时一个危险的想法在心中催生,于是我把手机往夏油杰手里一塞,说:“手机是他的。”
这个城市我一刻也待不下去,只好马上抛下旁边的阿杰立刻跑路。
本来以为这件事就完了,后来过了几天,有一个不认识的网友在另外的社交软件上坚持向我发起好友申请,但是我没有在网上和陌生人吹水的习惯,于是每一次都没有通过。
而后我的社交账号收到了一条陌生人的信息,仔细一看原来是禅院家的小少爷把头像换成了自己的自拍,他把备注改成了:“头像是我,怎么,不满意?”
直哉,我好想把你的自信分给我们家山姥切国广一半。
这种自恋是五条悟看了都觉得晦气的程度。
——
夏油杰有一个秘密,就是踟蹰森把手机塞他手里的时候屏幕没关。
所以他顺理成章地看到了踟蹰森刚刚的浏览器搜索记录。
“用不完的咒力可以一半放生一半放冰箱吗?”
“不把这五条悟透,永远无法看懂领导的说话技术。”
“如何说服上司不要试图想让员工像琴酒那样兢兢业业。”
夏油杰一瞬间以地铁老人看手机的姿势摁熄了屏幕。
——踟蹰森小姐,你成天在看什么东西啊,踟蹰森小姐!
淦,好怪哦,再看一眼。
第61章 十三
在地狱安定下来的日子其实挺乏善可陈的。
有公务的时候就被派遣去各地出差, 没有要紧的事就待在办公室里看报纸,顺便偶尔去一趟八寒地狱,武力震慑一下想要独立出来的不安分子,下完班之后就没事到处蹿。
身边的同事都是岁数千万年以计的鬼, 连新来警署报道的鸦天狗新人恐怕都比我年长。
周围不会变化的脸庞其实有一种很强的迷惑性, 悠闲度日的我偶尔也会产生一种时间停滞的错觉。在地狱工作的几十年来,我对其他事漠不关心地活着, 即使和现世有所往来, 心境也不曾因此有过任何变化。
时至今日, 每当从地狱返回此世,看见陆生和夏目越长越高,脸庞褪去了人类幼年时期的稚嫩,才恍然间对春秋四季重新有了体悟。
有的时候猫咪叼着鱿鱼哼着不成曲的小调从窗户外跳起进来, 趴在沙发上和我一起晒着太阳, 贵志每天忙前忙后归还着妖怪们的名字, 但是那本友人帐却十年如一日像是野原新之助家永远还不完的贷款那样不曾变薄。
有时候我会摸一摸白豚猫的肚皮, 好在它从来不掉毛减少了不少家务。午后的安静让人昏昏欲睡,阳光照射下能够看见空气中悬浮的粒粒微尘。
地狱里鬼族的来源也五花八门,鬼神和鬼神之间的情况不尽相同, 就像鬼灯先生因为经常加班导致严重的起床气, 但是我却向来少眠,看起来却似乎精力十足。
人类的寿命是如此短暂, 仅仅只是打个盹的间隙,苏醒以后的恍若隔世感也足以令我被抽离。山姥切会永远在深夜为迟迟归家的我开一盏暖黄色的灯, 我们向来是默契远超他人的室友,有着接下来数百年,数千年, 乃至亘古不变的时间。
时间如同溪流那样无声无息地溜走,对于世间万物来说永远不会停歇,小小的水柱对于蚂蚁来说也能被称之洪流,也许只要稍稍不那么注意,周围的容颜便有所迁改。
我总觉得不管不顾睡下去的话,会错过许许多多的事,不过也许和他人的交往本身就是一场长久的梦,就像是广场公园里小孩子们吹的泡泡,斑驳陆离,越飞越高继而破碎,然后我们抽身而出。
斑说我实在是多虑。
在陆生还没有获得整个奴良组承认的以前,一次聚会上,酒酣耳热之时,大家陆陆续续开始吹嘘启自己的事迹。元兴寺会头领谈论起吃人的时候,他的语气带着几分自得和不屑,嘴角往上拉扯,牛一样的眼睛中布满了自命不凡的得意,看向我的目光带着不屑和轻慢,以及对力量的恐惧与追崇。
人类,就是短命种。
妖怪们制造畏,使用畏,令人类畏惧是值得尊敬的存在,如果一个妖怪软弱与人类相似,那么便值得大家唾弃。
即使是放在现在,食人的妖物也依旧不少,甚至因为步入了现代社会,人口的繁荣昌盛,偶尔一两个人的死去和失踪并不值得忙碌的无心者多加关注,使得他们能更好地潜藏在城市里成为都市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