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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死去,也有足够的时间来通知正在城中别处的两位术者。
“啊,如今的我确实是咒灵之身没错,但并没有潜藏啦。”少年却只是露出些许无奈的表情,“只是很难出来见人而已。”
“很难……出来见人?”慈城有些茫然地叨念这句话语,“难道还有人能胁迫与您吗?”胁迫一个咒灵?总不能是什么包藏祸心的术者设下的陷阱吧,能让举国上下的术师们都无法看破,僧人觉得大约只有当年的道满法师复生才能做到。
“没有胁迫。”少年苦笑着说道,“只是我并不想伤人而已,如果只是和一两个人,比如法师您这样,心平气和地交谈,那还好些,但要是去往生人更多的地方,或者他们对我带有强烈敌意的话,就很难控制得住了。”
世上不存在无害的诅咒。
僧人想起出发前雪发的咒术师这样告诫自己。
他平静地闭上了眼睛,轻声叨念一个名字,“天草四郎时贞。”随随便便称呼全名其实是件相当失礼的事情,但慈城有不得不那么做的理由。
超度怨灵,而不是灭杀它,那么知晓真名便会成为必要的条件之一。
少年既不发怒,也没有吃惊,态度甚至称得上平和,他就那么站在那里,对着僧人点了点头,“没有别的那些,母亲一直只叫我四郎,也请法师就这样称呼我吧。”
“那么,四郎。”慈城睁开眼睛看向他,“你知晓我们是为何前来岛原的吗?”
“嗯,知道。”少年回答,“诸君都是为了超度我……不,我们而来的吧。”
“你当然也知晓,自己已经死去了的事情。”
“是的。”
“为何还要眷恋人世呢?是有什么遗愿未能达成吗?”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僧人觉得自己实在有些过分,怎么可能没有遗愿呢?四郎身死的时候,甚至比他都要小上几岁,而少年又是这么的优秀,明明可以有更好的人生,却就此埋骨荒野,尸首分离。
但站在那儿的四郎看上去似乎一点不悲伤,甚至还带和些许欣慰的笑意。
“你为什么笑?”
“若是让法师觉得冒犯的话,请务必原谅我的失礼,但我真的只是很高兴而已,死去之后,除开母亲和教中的兄弟姐妹之外,竟还能有法师这样的人来到我的面前,询问我的遗愿,这是多么值得我感到欣喜的事情啊。”
慈城不由得又想起了四郎的一生,以十六岁的稚龄,被数万教徒推举为领袖,带领着只有木棍和草叉的农人们掀起一揆起义,一度击败了来自幕府的军队,最后面临十二万的围城大军,粮草用尽而宣告失败,在战乱中被杀身亡。
听起来多么波澜壮阔,又多么的残酷。
让本该在屋舍里安详地阅读书卷的孩童手持冰冷沉重的刀剑,与整个世界为敌,那种绝望的味道,仅仅想象一下都足够让人觉得眼前一片发黑,口舌生刺,肚腹绞痛。
“……在此之前被你所袭击的术者们,难道谁也不曾这样询问于你吗?”即便胸中哀伤不已,但慈城并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和任务。
作为延历寺的僧人,他前来岛原,乃是为了退治怨灵。
“啊,确实有不少术师都这样询问我了。”少年点点头,“但这不会减少我每次见到诸位的时候,所感到的喜悦之情。”
所以,他才没有伤害任何人吗?僧人叹息着想到。
“那么,你始终徘徊在岛原,不愿往生的理由是什么呢?我不知道你是如何说服其他术者的,但我未必会与他们一样。”
然而四郎却只是摇摇头。
“果然,就是因为我过于无能的缘故,才让大家都产生了误会……”少年苦笑起来,“我并没有不想往生的意思。”
“什么??”
“事实上,我很希望大家能将我祓除,每夜来到城中,寻找术者也是为了这个缘故。”
四郎这样说道。
慈城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既是如此,又为何……”
“唉,如果可以的话,真不想在法师面前露出这幅失礼的姿态啊。”少年苦笑起来,“但如果不给您看的话,您一定无法相信的吧,我始终徘徊在这岛原中的理由。”
四郎之前始终站在距离僧人好几步外的地方,一直没有要靠近的意思,慈城之所以没对他产生戒心,也正是因为少年虽然和他说话,却一直守礼地站在远处的缘故,但此刻,少年终于迈出那片晦暗不明的夜色,将自己暴露在轮入道发出的微薄磷光之下。
原本被夜色掩盖的,一时没有注意的东西,清晰地展现出来了。
四郎脚下的影子并非原本的泥土,而变成了某种漆黑粘稠,仿佛沼泥一般的存在,无数苍白的面孔从其中浮起又沉没,它们脸上都是怨恨的表情,空空如也的眼眶里流出黑红色的血泪,诸多皮开肉绽的青白手掌从那其中伸出,牢牢抓握着少年纤细的脚腕,慈城甚至能看到有不少面孔直接凑到四郎脚边,去啃咬他的皮肉。
同样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