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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点我明白,思考即为罪,只要人仍旧拥有着思维能力和情绪, 这个世界就会无时无刻的发生矛盾和纷争。”费奥多尔声音仿佛从很悠远的地方传来, 带着让人不自觉赞同的魔力。
不,或者说没有什么让人不自觉赞同的魔力, 而是能够轻而易举的引导出人心中的阴暗面。
梧言似乎是赞同的应声, 说道:“反正世界都是如此糟糕的存在,那么你的目标是想推倒现有的一切在残骸之上建立通往天堂的高塔?”
“巴别塔吗?”费奥多尔听懂了梧言话里的隐喻,他从嗓子里发出一声短暂的笑, “那么,究竟是你想要建造的“天国”更加易碎还是我想要建立的“巴别塔”更容易坍塌呢。”
“我想要建造的“天国”仅救赎我一个人,而你想要建造的, 可包含全人类的变革。”梧言目光落向彩色玻璃窗,像是教堂里的彩绘玻璃一样繁丽。
“有时候说不定救赎才是真正束缚。”费奥多尔毫不在意。
“是吗……”梧言呢喃一声, 他将目光移回到费奥多尔身上, “你觉得一个人的存在应该通过何种方式来固定?”
“人生来皆有罪。”费奥多尔说道:“你只需要坚信你所一直相信的宿命论,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梧言保持着沉默,费奥多尔的话近乎是在直白的告诉他——放弃思考, 可放弃思考了他该做什么?依照本能行动?
他除了这个脑子里的一切,还剩下什么?什么都没有。
费奥多尔从桌前起身,“那么, 我先失陪一下。”
梧言应了一声并未过多在意。
费奥多尔似乎是一个虔诚的信徒,却又像是神明一样带着高高在上的傲慢,身上充斥着矛盾,两种相反的性格能够同时上演。
宛如教堂一般空旷纯白的大厅中只留下梧言一人。
这种独自一个人的感觉恰好能让他冷静下心绪去分析现在的局面。
涩泽龙彦似乎已经去了很久,没有确切的时间计数仅靠感觉也不一定准确。
太宰治说是去找涩泽龙彦,实则也是为了让梧言能够跟费奥多尔单独交流,有他在场费奥多尔和梧言都不会过多去说些什么。
那费奥多尔突然离去是为了什么?
无论做什么都与他并无太大关系,反正偷他书的人此刻绝对不会出现在这个建筑里,涩泽龙彦不会容许未经允许擅自拜访而来的客人。
这样说起来的话……这三个人难道有什么瞒着自己的事情?涩泽龙彦对于异能结晶体十分执着,费奥多尔对于「书」十分执着,太宰治跑来是的目的难道说是保护横滨?啊对,毕竟他还说着等这件事情落幕年后一起去参加织田作之助的签售会。
幸好自己从不轻易答应别人什么,所以即使没能去也不算是说话不算话。
如果可以,他也很希望能够融入这个世界里。
只可惜……
……
大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接着又轻轻合上,太宰治将目光从令人眼花缭乱的结晶体上收回,身后费奥多尔慢慢走近。
“太宰君有看见熟悉之人的异能结晶体吗?”
太宰治语气懒懒散散,“不会有的。”
“是吗?”费奥多尔方向一转,朝着结晶体架子前走去。
这些异能结晶体看起来大多大同小异,但它们所散发出的能量却各不相同,这也象征着它们不同的属性。
“既然你在这里,涩泽君没有起疑吗?”
“我没去找他。”太宰治毫无心理负担。
“这样啊。”费奥多尔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停住脚步。
太宰治目光看向被合上的大门,“你打算怎么做?”
“涩泽君能够制造出范围如此巨大的雾气,与他这一室的收藏品脱不了关系,只需要将所有异能融为一体再用你的「异能无效化」去消除,一切都会结束。”费奥多尔上身微微前倾,观察着他面前的血色结晶体。
“确实是不错的主意。”太宰治肯定对方的提议。
“不过太宰君,”费奥多尔眼眸中倒映出那枚旋转着的菱形宝石,“我记得梧言君当初是用回溯时间的方法去改变命运轨迹的吧?”
“他不是告诉了你吗?”
“没错,我只是想要确认一下罢了,”费奥多尔伸出手去触碰那枚宝石,“你知道宿命论这种理论的核心说法吗?”
他似乎并不需要太宰治的回答,自顾自的说道:“梧言对于宿命论可是坚信不疑。”
“蝴蝶效应已经开始发挥效用,你我现在所站在的地方已经是最好的证明。”太宰治出声反驳对方的观点。
“是吗?”费奥多尔手中拿着那枚血色宝石,走近太宰治,他嘴角带着的弧度似乎有些不怀好意的感觉,“你要如何解释这个?”
费奥多尔手中的异能结晶体悠悠旋转,因为脱离了展示架,结晶体的外面很快笼罩一圈淡红色的隔离结界。
从结晶体里散发出的气息让太宰治十分熟悉,熟悉到眼前似乎出现某个红发青年的模样。
他鸢色眼眸微微睁大,“这是……?”
短短一分钟里,太宰治脑海里浮现出前些天聚在酒吧中暖色调昏暗灯光下的碰杯,留声机放着陈旧舒缓的音乐,墙上挂着的老照片隐匿在阴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