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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总是拿他跟庶弟比,不管做什么事都是如此。
许是也有迁怒的成分在,这几日父亲因为茵姐姐的事气得连苏姨娘都不想见了,更何况他还正好撞在这枪口上了。
胡玢知道自己不够聪明,他也努力的去背过了,可是背了又忘,总是记不住。
从小到大,父亲看向他的眼神总是带了抹失望,他也是会难受的。
他不想再让父亲失望了,于是努力的同苏氏母子打好关系,因为他知道,父亲喜欢她们。
所谓爱屋及乌,那么父亲会不会因此也会对他有几分上心呢?
“父亲,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了!”胡玢捡起地上的书,胡乱擦了一下顺着额角流下来的血,眼神哀求的看着胡丞相。
“我让你滚没听到吗!”胡丞相已经不耐烦了。
“父亲...”胡玢嘴唇翕张了几下,最后只能失落的低下头。
他又让父亲失望了。
“这么大火气,该让下人准备点菊花茶,散散火了。”一声轻笑响起。
人未到,声先到。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女子一身素色衣衫,步划不疾不缓,姿态从容不迫,行走间腰间系着的铃铛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戴着一顶白纱斗笠,隔着一块纱布,让人看不清她的面容。
而女子身后则跟着一名黑衣少女,手握一柄长剑,面容冷漠肃杀,眼神无悲无喜。
“青梨,你怎么在这!”见到黑衣女子,胡丞相瞪大了眼睛,随后看向那名头戴斗笠的女子,语气不敢置信:“难道...你是胡嫣!”
女子没说话,只是缓缓摘下斗笠,朝一脸错愕的胡丞相微微一笑。
“不过分别数日,父亲连女儿的声音都忘了吗?”
声音细细柔柔的,可每个字都藏着刺,扎得人生疼。
视线一扫,目光落在了角落里站着的小少年,少年额角的血已经止住了,但看上去依旧有些骇人。
“阿玢,怎么弄的。”胡嫣下意识的皱起眉头,纵然已决定不再管胡玢,可看见他受伤,她还是忍不住多问一句。
胡玢眼神晃了晃,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闭上嘴,偏头不去看胡嫣。
“胡闹!”
胡丞相盯着胡嫣,爆喝一声,胸膛因为愤怒不停的上下起伏着。
“你身为后宫的妃子,怎么能私自出宫!还有你,青梨,我让你好好看着胡嫣,没让你顺着她为所欲为!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把娘娘带回宫中,不得让任何人发现!然后给我滚回来受罚!”
青梨懒懒的抬眸扫了眼胡丞相,继而扯了下嘴角,一动不动,继续立在原地,像是当胡丞相的命令不存在似的。
“青梨,你居然敢不听主子的命令!”见青梨没有动作,胡丞相眯起眼睛,语气阴森,看样子是要发作蛊虫,让青梨尝尝教训了。
见胡丞相这般,胡嫣抿了抿唇,暗自懊悔自己是不是不应该将阿梨牵扯进来,毕竟阿梨的命还被握在父亲手心里。
“父亲...”她刚想说点什么,试图让胡丞相冷静下来,结果刚开口两个字,就被青梨拦住了。
“相爷怎么知道娘娘是私自出宫,而不是经过皇上允许的?”
闻言,书房的所有人皆是一愣。
胡丞相被唬住了,觉得自己恐怕是错怪胡嫣了,但他身为一家之主,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小事而心生愧疚,于是理了理衣襟,装腔作势的问道:“那你此次出宫回府,所为何事啊?”
胡嫣看了眼青梨,眼神有些复杂,可眼下也容不得她多想了,只得朝胡丞相行了个礼,态度放得谦卑了些。
“父亲,柔妃小产了,青梨打探到是后宫的妃子故意为之的,并且想借此事加害于我,计划不甚清楚,女儿在宫中除了青梨无依无靠的,手无缚鸡之力,只能求父亲帮女儿一把。”
这话半虚半实,计划她们当然是知晓得一清二楚了,但面对胡丞相却是故意这般说的。
“可清楚是哪个妃子?”胡丞相拧眉问道。
他就知道这女儿找上门来定是没好事,果然如此。
“是容妃与德妃。”胡嫣抿了抿唇,答道。
宫中三大贵妃,容妃,德妃,柔妃,其中以容妃家族势力最为强盛,连皇帝都要避让三分。与之相对比,柔妃父亲虽是大将军,但这些年兵权也被分解得七七八八了,势力在三人中倒算是最弱的了,孩子没了也是实属倒霉。
一听这话,胡丞相心里咯噔一下。
“阿嫣啊,为父觉得是你太多疑了,容妃和德妃是什么地位,怎么会为难你这么个小嫔妃呢?定是青梨听错了,别多想了啊。”
含糊其辞,简直就是含糊其辞。
胡嫣忍下心中的凉意,再度问道:“父亲,女儿只想知道,明日女儿身陷囹圄之时,父亲会不会念及一丝父女情分,进宫面圣帮我一把,哪怕什么都挽救不了,只是求求情也好。”
胡丞相没吭声,他倒是想说些冠冕堂皇的话,可若胡嫣说的是真的,那他明日不就自打脸面吗?容妃德妃是谁?她们背后的家族势力那是胡丞相都只能仰望的高度。
还求情,若真的是惹到了那两个妃嫔,他跟胡嫣断绝父女关系都来不及,只盼皇上别因为胡嫣这个祸害连累了胡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