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遥观陡然间就说不出话来。
    他眼睛直愣愣地看着方子朝，他们在一起也有些时候了，但是这却是方子朝第一次这么直白又真诚地对他说，方子朝喜欢苏遥观。
    所有的疲惫仿佛都不翼而飞，苏遥观心里缓缓流淌的是甜蜜与爱。
    他甚至有种极端冲动的想法，这是自己的爱人，他爱他，即便是这个世界也无法阻止他们在一起。
    方子朝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发愣，又似乎将一切看在眼底，苏遥观嘴唇发着抖，忽然开口问道：“这世上有许多人，过去的、现在的、未来的，你一生中会有很多很多的时间会和其他人度过，也许最后我会比你更早死去，也许命运不会使我们在一起……”
    仿佛猜到了苏遥观想要说什么，方子朝比划了一个“嘘”的手势，他钻入苏遥观的怀抱，毫不客气地将满身湿气传递给了师父作为小小的报复。
    “无论过去如何、现在如何、未来如何，无论我会活多久，无论下一辈子还会不会遇见你，你始终都是我最爱的人。”
    方子朝说。
    他忽然想起了起初对欢欢的执拗，即使后来知道那不是爱，依旧在心底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但随着时间消散，在生离死别面前，另一股强烈的几乎让人流泪的爱意蔓延上心头，方子朝只想大骂一声，去你妈的爱情，老子只要苏遥观！
    苏遥观嘴唇还在发着抖。方子朝拥抱紧了这个男人，他脑海里还在思索着接下来如何和苏遥观共进退，甚至还思索好了如果真的退无可退，就让他们一起死吧。
    方子朝怕死，怕穷，又二货，但是他是真的爱苏遥观。
    有一种感情，可以让他放弃一切，又拥有一切。只要身边有苏遥观在，无论经历什么，他都不会惧怕。
    苏遥观沉默了一会儿，他温热的手指抚摸上方子朝被雨水打湿的脸颊，然后伸手掐了掐。
    在方子朝有些茫然的目光里，苏遥观说道：“我都想起来了。”
    方子朝一愣。
    想起什么了？
    就在苏遥观缓缓露出微笑的时候，方子朝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师父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而这模样即使有些陌生，他也能一眼看穿：我勒个去，这不是之前那个将他一脚踹入轮回的小阎王吗？
    师父怎么变成了小阎王？
    就算长得不大一样，但是一眼就能看出这是长大了的小阎王啊！
    方子朝的目光一下子就变得惊恐起来。
    苏遥观却轻轻笑了下，温和极了。
    “等了这么久……这么久啊。”
    苏遥观轻轻叹息一声，方子朝刹那间就仿佛以旁观者的角度看了一遍苏遥观的记忆，而这无限漫长又庞大的记忆里，最亮的那个一个小人……
    就是他，方子朝。
    方子朝看着自己遭遇几辈子磨难的时候，他满心满眼里只有欢欢，他追逐着心中的明月，却从来没想到会有一双温柔深沉的眼睛始终在注视着自己。
    方子朝只是一个误入轮回的凡人，唯一的灾难就是被阎王爱上，这是天理不容的事情，阎王想要护住他，但这小小的凡人并不爱也不留恋阴间的生活。
    他宁可遭遇无止境的悲惨命运，也不愿意向阎王的爱情低头。
    方子朝看着这些回忆看得目瞪口呆，他没想到自己还有这么有骨气的一面！
    还没等他为自己拍手称赞，就冷不丁看见苏遥观承载着满满爱意的双眼，忽然就心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