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那边给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以至于许家老爷子这边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了。
    他拿到了组织的地址，也没有任何用处。
    毕竟对于他而言。
    眼下要解决的是何家的问题。
    许鹤龄从老宅回来之后，一直在调查宋渡的事情，他不信一个人可以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也不信，宋渡离开没有留下一点点的痕迹。
    “老大，找到了。”
    这段时间，没日没夜的找，终于找到了那个人的踪影，只是他的身旁，多了一个女人，那是很多天以前的监控了。
    许鹤龄气愤的很，恨不能一拳头把屏幕打碎。
    他咬牙切齿，红了眼。
    “楚……安歌！”
    是做梦都没想到，会跟那个女人有关。
    想过无数种可能性，却独独没有想到这一点，许鹤龄气死了，整个表情扭曲的很。
    之前才刚刚见过安歌，那个女人根本没有露出任何表情，也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
    表现地稀松平常，却在自己的背后给了一刀。
    这个人。
    人心拨测。
    “最后消失的地方，是在万家，万卿的别墅附近，大概人在那边。”属下轻声道。
    许鹤龄这一下联想，也就猜出来了。
    大概就是把人送到了万卿手里，楚安歌对宋渡不感兴趣，将人从他这里抢走之后，再送给万卿，也算是得了一个人情。
    他快疯了。
    整个人都处于崩溃的边缘。
    “我去找万卿。”
    没有透过一句话的口吻，这看起来，怎么就那么让人崩溃了。
    许鹤龄没有办法，只能委屈自己去找万卿了，万卿总比安歌好，起码还能活着回来。
    虽然万卿虚伪至极，可有的时候，许鹤龄不得不去。
    万卿看了一眼电话，笑了。
    没有接，把手机按掉，放在一旁。
    楼下有人来说，说是许鹤龄来了，万卿坐在那边，轻声说了一句：“不见，把门都给我关上。”
    这是狗吗？
    万卿藏得这么好，还能闻着味道来？是天生对宋渡有嗅觉，还是怎么。
    底下人去赶人了，可是许鹤龄就跟狗皮膏药似的，不管他们怎么说，非要见万卿。
    楼上，宋渡也看到了那抹身影。
    一旁的蓝莎笑着道：“看来许鹤龄对你的执念很深啊。”
    “呵。”宋渡冷哼一声，“如果真的为我好，是不会骗我的。”
    “可当初是他救了你啊。”蓝莎笑着道，这一点无可否认，“要不是他当初救了白洛，也不会有你。”
    宋渡的眼神变了又变，他的眼眸深邃，看着那一点。
    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那也是因为他一念之差，如果是现在的许鹤龄，根本不会救我。”宋渡冷声道。
    蓝莎没有接话，毕竟事实如何，谁也说不清楚。
    楼下，万卿被折腾惨了，他实在看不下去了，一路往门外走，还好院子大，不然的话，许鹤龄那些人可是吵得很。
    “怎么了？许少，想起来找我玩了？”万卿吊儿郎当的走到他的跟前，“有什么话，晚点再说好了。”
    “我……”许鹤龄言简意赅，“把人交出来。”
    万卿盯着许鹤龄看，看了半天突然就笑了：“你这是在命令我做事吗？许鹤龄，这是什么地方，不需要我提醒你了吧？”
    万卿身后，几个大汉走了上来，一副要跟他们打架的模样。
    许鹤龄也带了不少人。
    眼看着就要在这里约架。
    “我只想要见宋渡。”
    “他不会见你的，也不会跟你回去。”万卿轻声道，嘴角的笑意那么深，“你不会还以为，他不会跟你算账吧？你骗了他。”
    “？”
    许鹤龄拧着眉头，难不成是想起来了？这可糟了。
    失忆也只是一时的，这个许鹤龄很清楚，但若是记起来，对自己有所偏见就不好了。
    毕竟许鹤龄也是为了宋渡好。
    “要他下来吧。”
    “想太多了。”万卿走了过去，说的特别清晰，“他不会见你，也不会再听你说那些，许家想要利用失忆的宋渡，做梦吧。”
    许鹤龄的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他恢复记忆了？”
    “那倒是没有，可就是这样的状态之下，他都不会跟你走得。”
    万卿说的清楚。
    “你让人将宋渡从我这里抢走，不也一样想着利用他吗？你也没比我高尚到哪里去。”许鹤龄心有不甘，可也不敢直接怼万卿。
    有些话，说明白了可就不好了。
    许鹤龄面色煞白，有些不太舒服。
    可是万卿并没有考虑这些，他轻声道：“现在宋渡还看着呢，他若是想见你，已经下来了，可明摆着他不想见你，走吧，不要自取其辱。”
    “……”
    许鹤龄微微抬头，像是在看宋渡的方向，他不知道此刻的宋渡在什么地方。
    但是许鹤龄知道宋渡是不可能跟自己回去了。
    已经是走到了这一步。
    那往后再见面，可能就是不一样的局面了。
    万卿转身往楼上去，他去见宋渡，发现两个人正在说些什么，半天也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
    万卿站在门边，看着屋子里的宋渡，在判断这个男人到底有没有想起过去的事情，总归不是那么简单。
    宋渡已经察觉到了门外的视线。
    宋渡抬头，这个角度看起来格外的好看，他的眼神尤其淡定。
    “怎么了，小万爷？”蓝莎看到了门口的万卿，问了一句，“许家那位是来做什么？”
    “还需要我说什么吗？”
    万卿不用说，这两个人心底都明白，许鹤龄来这里干什么。
    “呵。”蓝莎笑了一下，“可惜啊，渡不会跟着这样一个骗子。”
    万卿的眼神，依旧充斥着审视，看向他们。
    想看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鹤龄这么一闹，也好，总归之前怀疑宋渡恢复记忆，他对蓝莎的态度依旧不好。
    可是比之前亲密了不少。
    这也是万卿最好奇的地方，万一哪天恢复记忆，把自己暗杀了，岂不是可惜死了。
    他万分警惕。
    “嗯。”万卿浅声道，“宋渡还没想起来吗？”
    “你觉得他若记起来，还会乖乖留在这里吗？”蓝莎走了过来，走到了万卿的身旁。
    一句戏谑的话，却是将事实说的明白。
    两人对视一眼，心里都很清楚。
    “那可未必。”
    万卿笑了一下，没再多说什么。
    蓝莎跟着万卿一起下来，也是在探听许鹤龄的事情，刚才在楼上，听得不是很清楚，这会儿再看，却是想知道底下对话每一个细节。
    “没事。”
    蓝莎情绪慢慢变得平稳下来，她看着万卿。
    “没有别的什么话了吗？”
    “嗯。”万卿看着蓝莎，不知道这个女人还想听什么，“不然呢，许鹤龄跟宋渡的交集可不深。”
    “唉。”
    蓝莎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总归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再往前，每一步都必须小心翼翼。
    他不奢求许鹤龄彻底消失在宋渡的人生之中，她只希望，宋渡不要再去沾许鹤龄这样的人。
    “你对宋渡这样的占有欲，可不对劲。”
    万卿看着蓝莎，也是这些天相处下来，觉得她这个人还不错。
    所以多说了几句。
    “是吗？我不觉得。”蓝莎抿唇，“在逆境之中，互相扶持的感情才是最深厚的，宋渡虽然不喜欢我，但他总会明白我对他的心思，他也会选择我的。”
    “希望是吧。”
    万卿笑笑，这个女人，怎么会如此天真。
    在经历了那么多之后，居然还能义无反顾地去相信宋渡。
    连安歌那么朝夕相处，多少年过去，宋渡说背叛就背叛，说下狠手就下狠手，根本没有半点犹豫。
    可在蓝莎的身上，却是天真的很。
    “或许我知道宋渡心里想要什么吧，也或许宋渡与我很像。”
    他们是一类人，看着凶，看着狠，可是内心深处渴望被人爱，内心深处缺失了很多的东西。
    爱就是其中一种。
    从前缺少爱。
    可现在呢，并不想要这些累赘。
    万卿没有多说什么，他离开了别墅，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担心过度了，将之前看到的宋渡再回想了一遍。
    万卿摸了摸脑袋，他是看不懂宋渡的，也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有没有想起来。
    反正若是记起来了，这就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
    ……
    楚家的闹剧，终归还是落暮了。
    安歌没有再去追究，她已经很累了，这些天，担子一直压在身上，也很难得有喘息的机会。
    沈碎一早就出门了，安歌还窝在床上，她是听到动静的。
    迷迷糊糊地回应了沈碎一个吻，也没有多问男人去哪里。
    她也不是十分粘人，非要问沈碎去哪里，还是可以乖巧冷静的。
    安歌从被子里探出脑袋，这会儿彻底清醒过来。
    伸手去抓床头柜上的手机。
    哗啦了一下，手机都摔了下去。
    也不知道是谁，催命似的，一个接着一个打过来。
    安歌坐直身子，去开手机的时候，就看到了来电显示。
    “你搞什么？”安歌冷声道，拧着眉头，“有什么要紧事情，需要这么一大早找我？”
    “我受伤了，在医院。”万卿的语气虚弱的很，“果然有毒的蛇，是不能乱养的。”
    万卿后悔极了，说话也是虚弱的很。
    安歌知道，他那边养了很多宠物，毒蛇毒蝎子什么都有，反正什么毒来什么。
    现在这样子，是被咬了？
    “你不是注射过血清吗？”安歌不以为意，根本就是活该，之前还接手了张小瑜那些东西，“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对吧，迟疑间长一智，能打电话说明还没死。”
    “没，不是真的蛇。”
    万卿叹了口气。
    安歌面色一下子凝重了。
    “是宋渡。”万卿懊恼的很，许鹤龄走了之后，当晚宋渡就对万卿动手了。
    本来还以为风平浪静的别墅呢，谁知道险些被宋渡杀了，那个男人，手段极其狠毒。
    看来白天已经记起来了，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真是大意了。
    “宋渡？”安歌怔了一下，“这是间歇性失忆呢，看来宋渡这个人，身上秘密不少啊。”
    也不是头一次了，第一次还能说是巧合，可是这一次呢，根本不是。
    安歌神色凝重：“报地址，我过来。”
    宋渡肯定已经逃了，安歌这会儿再去别墅，意义不大，她倒是想去看看万卿，也不知道伤的重不重。
    “还死不掉呢，你先去我别墅，帮我拿点东西，我之前跟蓝莎做了一个交易。”万卿叹了口气，无比的虚弱，“跟魔鬼做交易，终究还是要把自己给算计进去。”
    万卿很后悔，早知道就不该跟蓝莎说那些。
    现在被反咬一口，自己手里很多东西，都被蓝莎拿捏。
    “你居然去信任蓝莎，真是活久见。”安歌嘲讽一声，“该不会见蓝莎长得好看，就掉以轻心吧，你也不是这样的人啊。”
    安歌一连嘲讽了好几句，说的万卿很不好意思。
    “我还太年轻嘛，以为那种世家小姐，不该有那么深的城府啊，谁知道会这样。”万卿后悔地很。
    那个宋渡和蓝莎，真是绝配。
    安歌收到他的电话，以及他拜托要去拿的东西，可是安歌刚到万卿的别墅。
    就察觉到了不正常。
    她走到那个门边，拧着眉头，一副严肃的神情，几乎是贴着门，没有进去。
    已经感觉到了门后有呼吸声。
    安歌也是直觉使然，先起手，一招打了过去，未免那人会率先出手。
    安歌一把伸手，扼住了那人的脖子。
    男人一个转身，躲了过去，两人就在这大堂里面打了起来。
    很快，安歌看清楚了埋伏在这里的人。
    “有机会不逃，任性吗？”安歌盯着地上的人看，笑了，“你恢复记忆，就该走，不然的话，怎么死都不知道。”
    男人神色很严肃，盯着安歌看，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宋渡叹了口气。
    “你我之间，非要这样吗？”
    每一次见面，都是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安歌笑了一下：“不然呢？”
    她觉得好笑，两个人现在什么立场，不需要她来解释了吧，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宋渡是太年轻了，还是太过天真。
    “你在逼我。”宋渡沉声，“我不想跟你站在对立面，安，我从小在组织，就被培养的跟你亲近，虽然是组织的命令，可我真的把你当成了最好的朋友。”
    宋渡突然这么说话。
    “每一次，任务结束，我都会在自己的日记当中，记下跟你假扮情侣，假扮夫妻的那些事情，我留了很多照片。”
    宋渡往前走一步。
    不提这一茬还好，一提起，安歌就觉得格外的讽刺。
    “倒是难为你这么有心啊。”安歌笑了，“要不是你这样，你以为沈碎会放你走吗？拿我过去那些资料威胁我，威胁他。”
    安歌攥着手，无比愤怒。
    不懂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脸皮厚到这种地步，说得出这样的话，他为什么还能这么轻松地说起那些过往。
    “资料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我跟蓝莎说过，不许她这么做，可她没有听我的。”
    “呵。”安歌冷哼一声，“你现在倒是本事了，知道把过错推倒别人的身上。”
    “我发誓。”
    宋渡紧张的很，他伸手，做出一副发誓的模样。
    他没有撒谎，他一直在解释。
    可是这些解释何其苍白啊。
    安歌看着他：“不管是不是真的，你对我们的伤害，却是真的，你改变了现在的局面，沈碎身上背负着什么，你很清楚。”
    “安。”宋渡深呼吸一口气，“我知道，蓝莎做的不对，可沈碎呢，他也做了选择，不是吗？都是成年人，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安歌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锐利了。
    她看向宋渡，知道这个男人话里有话，一定准备了别的什么。
    “说吧。”
    她太了解宋渡了，哪怕他只是一个转折。
    就知道他要说什么。
    “你也不想沈碎身败名裂是吗？我知道，你很爱沈碎。”宋渡说出这些话的时候，都是很艰涩的，喉咙里都像是有刀子一样。
    那种感觉难受地很。
    “呵。”
    “我不想逼你。”宋渡再度重复了这句话。
    可是他的卑劣，完全让安歌刮目相看。
    “我想告诉你。”宋渡继续道，“你要是想沈碎安然无事，要是想沈碎一直好好活下去，就离开他，回到我地身边。”
    “你做梦！”
    安歌蓦地抬头，眼神之中满是怒气。
    是在做梦吧？
    她的手，微微拧着，那种感觉可怕的很。
    随时可能会杀人一样。
    宋渡再度后退了一步：“我已经给过你选择的机会了。”
    男人已经彻底失控了，游走在情绪失控的边缘，他想过给安歌机会，也想要让她自己冷静一些做选择。
    可是安歌根本没有要领情的意思。
    她现在那么看着宋渡，眼神之中的轻蔑，透着一股同情。
    看得宋渡心里很不舒服，明明从前那么要好的关系，现在却只能如此。
    宋渡很不自在，他几乎是疯了，踉跄了一步：“你真的不愿意跟我走？只要你跟我回去，组织那些追杀令，全部都会消失。”
    “不必了。”安歌轻蔑地一笑，“我做不出你这样的事情，也做不出你这样的决断，当初，我从组织大门离开的时候，就代表我不会再回头。”
    她不会再与恶为伍。
    不会像是宋渡这样，一再堕入黑暗深渊。
    之前可以说自己不知道，被蒙蔽，可是现在呢，在一切都明了之后，宋渡还愿意替组织卖命，还去做那些事情。
    这是活该吧。
    “呵。”宋渡冷哼一声，“所以呢，你现在清白了，就看不起曾经在泥潭之中的你我，别忘了，安歌，你跟我一样，也是从这个组织出身。”
    “可我并未杀过人。”
    安歌冷然，看着宋渡。
    男人咯咯咯地笑了，眼神之中满是嘲讽：“你再仔细想想，真的没有杀过人吗？你确定，你没有害死过那些人，安歌，你间接害死了不少人呢。”
    宋渡看着她，那眼神变得越来越恐怖。
    安歌深呼吸一口气。
    看着宋渡。
    男人继续说：“因为你而死的人，也是被你害死的，因为你的成功，让组织更加扩展。你的一步，可让组织省了不少心呢。”
    当初安歌接受任务的时候，的确不知道很多的事情是因为什么。
    现在慢慢想起来，都明了了。
    那种感觉，很不舒服，可安歌的理智告诉他，宋渡这是在混淆事实。
    宋渡在故意干扰她的心神。
    “你真的能忘记吗？你真的是清白的吗？”宋渡笑了，满眼冷意，“你再仔细想想，那年在新安里的时候……”
    “够了！”
    安歌眼眸猩红，一下子抬起头，怒斥道。
    她攥着手，浑身都在颤抖。
    可是宋渡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